萧静没有走过去,只是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悠闲地靠着沙发背,把两条迷人的长腿放到玻璃桌上,微微仰着头,看着水晶闪闪的天花板,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香烟,娴熟地点燃了它,任烟雾在自己眼前散开来,却没有去抽它。
她只是享受这种感觉,享受这种烟雾迷离的感觉,可以让她看不清楚现实,看不清楚这个肮脏的世界,甚至是看不清楚自己。骗过自己的双眼,更企图骗过自己的心。
她没有办法面对萧阳,没有办法面对自己,更没有办法面对这一切。这,两年,她都是为了复仇而活,现在仇终于报了,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的开心,或者说她的心早已经死了,现在只是徒剩一副躯壳而已。
萧阳一直怔怔地看着她,看她一副陶醉在烟雾里的感觉,望尘如风,于是他扔下手中的酒杯,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了过来。
“你要干嘛?”萧阳的语气有点冲,他一把夺过萧静手中的香烟,随手扔到地下,用脚踩了个稀巴烂。
萧静睁开眼,看着萧阳,没有言语,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被踩碎的香烟,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事情,早已有了隔阂,她跟大哥之间的关系,早已回不到从前,曾经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如今每天相对,却如陌路一般,她在难受,他也在难受!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嘛?”萧阳问道,如果可以,他真想煽她两巴掌,把她给打醒了。
“我知道,我很清醒!”萧静别过脸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大哥的质问。
“那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你不要跟我说它只是单纯的烟仔?”萧阳冷笑一声,似乎在嘲笑着自己的无能,看着地上的香烟,这种东西他见得多了,抽这种香烟,基本上跟吸毒没什么区别。
“如果我说是,那你会信么?”张静也是冷笑一声,她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你若说,我会信!”萧阳说得很坚决,有时候,多希望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不是真实的。
“那我告诉你……不是!”张静拿起桌上的红酒,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三两口地就全部喝完了。
“我们回家吧,好吗?”萧阳哄道,就像小时候每次她大哭时一样,他依旧是那个心疼她的大哥,依旧会在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她。
“回家?什么是家?”萧静愣了一下,又接着说,“这里就是家呀,你看,这里多繁华,多热闹,要男人有男人,要金钱有金钱,要快活有快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地方能够比这里更适合称之为家的呢?”张静拿着空酒杯在手里摇晃着,像足了一个谈笑风生的舞女,黑色的眸子里,除了金钱美酒,就是夜夜笙歌。
“够了!”萧阳大吼了一声,把她手里的酒杯夺了过来,一把摔碎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有几个路人甲往着他这边的方向看了过来。
“哈哈…….哈哈……”萧静笑着,笑得很夸张,很放肆,不顾形象地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于是变成了哭;哭着哭着,脸上的妆都化了,她用手随意地一抹,眼圈还有点红红的,只是眼泪再也没有往下掉了。
“看吧,我能够选择吗?有时候连哭都不能哭,哭花了脸,我拿什么出去见人,我唯一值钱的,就只有这张脸了!”张静苦笑着,这就是她的悲伤。
“是命注定一生在那红尘过,伴舞摇呀摇搂搂又抱抱,人格早已酒中泡,夜夜探戈恰恰****谁叫我是一个舞女……一步踏错终生错…………..”
不知道是谁,点了这首这么哀怨的歌,不适时地在这个时候响起,使萧静更觉得委屈。
舞女还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她可以选择做还是不做,可是她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你还年轻,不要一错再错了!”萧阳终于沉下了气,他不想凶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怪只怪命运的不公。
“不是我愿意这样的,我已经没得回头了,知道吗?”萧静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控诉,这一切都不是她所愿意的。
“还有得回头,跟哥哥回家,好吗?”萧阳觉得他的脑袋快要裂开了,他觉得头很痛很痛,看着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人自甘堕落,他竟无能为力。
“没有得回头了,从两年前起,已经没得回头了!”萧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一种看破了红尘的错觉,现在一切对于她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那个萧静了,懂吗?”她在又后面又多加了一句,没等萧阳回应,便起身走开了,走进这个喧嚣的夜幕里,舞池中一片热闹,她很快地就融在这个熙攘的人群里,消失不见。
萧阳的脸就像是被人打了重重的一巴掌一张,毫无生气,他颓废地坐在沙发下,顿时间觉得很无力,这一切,他都无力改变。
命运从一开始就着手安排,我们都只能按照它原有的轨道来前进着,走着走着,就把自己弄丢了,直到有一天,真的找不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