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哥……你和我们一块过去吧！”

就知道董卯书会这么说，我叹了口气想再坚持一下。但就在这时，随着几声低沉的簌簌声响，祭台开始摇晃起来。

我脚下不稳，险些一头栽倒，这是……

机关！？

十爷的人露出惊慌的神色，我却顾不上那么多，急忙寻找小先生。

虽然一开始小先生说要等到解决掉一切的时候再开启送我们出去的机关，但是我其实还是希望越早出去越好，不过不说别的，就单单是小先生这么帮我们，我们也应该帮他解决掉这些麻烦。所以就等到了现在。

但是现在机关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来了……小先生是成功把十爷杀了吗？

可十爷的这些人没都死干净啊……

虽然机关开了是好事，但小先生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唉……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甩了甩头，我不敢再想太多，机关的启动让整个祭台晃动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慌开始蔓延。十爷的人已经扔下我们了，匆忙地往一处奔去。

董卯书断然不会让我去找钱九的，但是，如果我没有找到他，没有问清楚，以我自己的个性就算从这里出去，也不会安生。

我没有多说一句，跟着十爷那些人的方向跑去。董卯书在我身后大叫着，而我则是没跑几步，就看见前面一个快速跑过来的身影，边跑边冲我呵斥：

“你又在抽什么风？！封印和机关都已经启动了你还想在这儿等死吗？！赶紧走啊！”

“我……”

来者是同样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吕丈，他的神情高度紧张想来是到了关键的时刻，不过吕丈连后背都直不起来却一直忍着痛苦。他跑到我面前使劲儿拽了我一把：“走啊！”

“我得去找钱九！”

吕丈站定脚步，看着我眯了眯眼睛，又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然后分别指了指两边口气轻蔑：“他就在那边，你愿意去没人会拦你……但是，你的责任不止钱九一个！”

说完，吕丈略过我，又瞥了一眼董卯书之后就跟着大部队朝祭台背后绕去。

我愣了半晌，脑袋里有些空白，但是胸口那熟悉的钻心的疼痛却异常的强烈，我转头看着那个方向已经没有一个人，但是只要一个拐弯就可以看见钱九了……

我的眼睛忽然一阵酸胀，祭坛当中盘旋的冷风吹打在破旧不堪的衣服上，机关还在轰隆隆的响。我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希望缓和被折磨的心脏，随即把头别开：

“小董，走吧。”

“嗯。”

董卯书也不多嘴，他上前一步想要扶一下我，被我拒绝了。我拿着匕首颤抖地把胳膊里的子弹剔出来，然后便捂着伤口一步一步的向祭台后面走去。

五头儿、大贵、老王他们都在一起，但是却很静默的跟着那个少年，只有在我和董卯书赶到的时候面上松了些神色。

祭台就那么大，除了中间高高隆起的一处我们上不去的台子以外就是更加多的碎石快，尤其是越来越往后面的位置。直到现在我才好好看清祭台的模样。

我也说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全是我看不懂的东西。那高台之上应该就嵌着衣冠冢，传说中的雷翼夫妇就葬在了这里，而这里，也是最终的封印之地。

少年带着我们在一块巨大的碎石前停下，我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出口一样的东西，开始晃动仍然不断，一些奇异的声音和光亮也在半空中出现。

“机关不是已经打开了吗？”

吕丈抬起头往上瞥了一眼：“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直接通往地面的机关，再说，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开启过了。”

“那小先生呢？还有你的任务……”

“他在上面。”吕丈的警惕从未放松过，“我的部分已经完成了。”

这种事终究是少知道为好，我不由得去顺着吕丈的目光去望小先生。

那些声音和光亮就在上方，不过那些白色珠子的光芒却越发强烈令人看不真切，等到那巨大的碎石终于慢慢陷进石台之中，所有人才感觉到那漫长之后的真正可以触碰的希望。

“……走……”

我们的声音都在颤抖，我的心中在呐喊着离开离开离开，那种狂奔出去冲进那扬起尘土的幽深隧道的冲动逼得我连手臂上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不过我强压住这种渴望选择殿后。少年、吕丈和董卯书走在前面，然后等所有人都安全进入通道，我再走。

这种默契大家似乎都懂了，也无人再多言，只是五头儿和大贵却也留在后面。

大贵想要开口和我说些什么，但是随着一声憾天动地般的怒吼，一个人影突然从高台上掉了下来――已经几乎不成人样的十爷。

我们不由得倒退了一步，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十爷的眼睛在那团血肉模糊当中还算明显，他看见了我，冒出一股惊人的恨意，没想到竟然又动了起来！

那血淋淋的人朝我扑来，却在碰到一些光线的时候又贴近石壁。而这时随着机关的隆隆声，那唯一的出口居然又要合上了。

“走，走，快走！别管他了，小先生会弄死他们的。”

五头儿站在出口当间儿喊我，我拉上大贵，一下却没拉动：

“你怎么了？走啊！”

大贵一瞬的犹豫突然刺进我心里，他目光瞟向我身后突然大叫：“……九儿！”

我想也不想就回头却发现十爷离我竟只有咫尺距离，他杀意充血的双眼直愣愣地瞪着我，后背插满了匕首，再也前进不得一步。而钱九，就站在他身后看着我。

机关只剩下一人通过的间隙，钱九的眼睛里映着我们三个，充斥着我看不明白的感情，我面对他依旧颤抖着，我不理解，我不知道，我不懂……

但我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所有的情绪一下都涌上来，但他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一把甩开十爷，把我和大贵一前一后使劲儿推进那缝隙里。

“九儿！九儿！九儿！钱九！你他妈的进来！你丫这什么意思啊？你他妈给老子进来你他妈的别以为这样老子就会放过你！钱九！”

我伸出手来想要抓他，却被他塞在手里一样东西又给推了回来，我现在的力气自然硬不过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着缝隙越来越小，钱九在那最后一丝的炫目的光芒中沉入黑暗。

自始至终，他都没再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