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叹了口长气,轻声道:“实不相瞒,我确是南海玄蛟岛的传人。这两日来,我一直化装成一个又聋哑、又驼背的老头,也是想追查苑侍郎和‘王莽宝藏’的线索。昨天早晨我见你躲在那棵大树之后偷听赵知县等人谈话,好奇之下,便跟了过来。哪知还没接近,便被那条黑狗追咬,幸亏你过来替我解围。”
叶天涯闻言一惊,心想:“原来那个又聋又驼的小老头,竟是她所扮。我也真是瞎了眼啦,连男女老少也分辨不出。”
白芷又道:“后来你又赠了我六文铜钱。我便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又向旁人打听,才知道原来你便是苑府的牧童,小秀才叶重。”
叶天涯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你打听出我是苑家唯一的活口,便如适才‘点苍双剑’所言,女扮男装,假装过路之人,还是个读书秀才,设法接近我,也好从我身上查到苑老爷和宝藏下落。是也不是?”
白芷又叹了口气,道:“不错!昨天你离开这儿之后,我便一直在偷偷跟踪你。”
叶天涯心中一动,伸手将脸上雪水抹去,转过头来,斜眼微睨,问道:“昨天我岳父和岳母向我退亲之时,我曾听得房顶有声响,莫非便是你在上面暗中窥探?”
白芷点了点头,道:“是。”
叶天涯哼的一声,说道:“昨晚你定要我家里过夜,说什么‘联床夜话’。你是不是想乘机逼问我苑老爷的线索?”
白芷摇头道:“不是逼问,是套问。我们玄蛟岛上有一种奇药,叫做‘醍醐香’,只须一杯酒下肚,包管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连自个儿小时候偷邻居家小鸡的坏事也交待得清清楚楚,绝无点滴遗漏!”
叶天涯只听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
白芷见了,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昨晚在客栈之中,我只问了与苑家父女有关的事情。至于你以前做过甚么坏事,我也懒得理会。”
叶天涯低头想了想,说道:“既然你已经甚么都知道了,还留在这儿干甚么?苑文正与我有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若是知道他的下落,又岂会在此干耗着?”
白芷摇头叹道:“叶大哥,你是误会我了。其实我离家出走,是另有缘由。至于苑侍郎和‘王莽宝藏’之事,乃是我前几日行经合肥之时,无意间从几个江湖豪客对话中听到的。”
叶天涯又哼的一声,不再言语。
白芷轻声道:“叶大哥,你倒是想想,我既已趁你昨晚神智不清之时都已打听清楚了,为何还留下来?而且,我又何曾伤害过你?若是你认为我在利用你,你又有何可利用之处?”
叶天涯听她说得不错,微微点头,说道:“这话倒也有理。我家里本就一无所有,最值钱的东西,便只我叶天涯本人了。”
白芷俏脸一红,啐了一口,道:“你叶天涯才不值钱呢。谁稀罕你啦?”一句话没说完便背过身子。
叶天涯一怔,这才留意她全身被雨雪淋湿了,发上脸上都是水珠,又见她后颈肤色白腻,脂光如玉,风雪之下,一搦瘦腰,更加显得身材苗条,背影曼妙。
白芷一回头间,见他目不转瞬的呆瞧着自己,不由得又羞又窘,一张粉脸如玫瑰花儿一般,顿足道:“不许看!你,你……”
叶天涯方当十六七岁,正是情窦初开,此刻初次见到女子的美色,不免瞧得呆了,忽然间听到她这句话,一颗心怦怦乱跳,霎时间面红耳赤,转过头去,风雪满天之际,竟尔全身发烧。
隔了一会,白芷偷眼向叶天涯瞧去,见他又凝望着地下的曹六等人,双眉紧锁,便道:“这几个家伙中了点苍派的‘失心散’之毒,半个时辰之后,才会醒来。”
叶天涯一听此言,登时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了。这几人虽然好事多为,但毕竟不是个个该死。还是活过来的好。”
白芷小嘴一撇,说道:“适才那个邹明的话,你没听懂么?”
叶天涯一呆,问道:“什么?”
白芷叹道:“叶大哥,你从未涉足江湖,不明白人心险恶。邹明虽然没有直截要了这几人的性命,却已用‘失心散’将他们毒成了白痴。从今以后,连七岁小儿也能欺负这几个家伙啦。”
叶天涯机伶伶的打了个寒战,始知曹六等人已尽皆变成了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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