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得知七皇子害了天花,宫里人心惶惶,毕竟那东西会传染,且一旦得了,便没有万全的法子医治。原先日日前往文渊阁讨好的嫔妃全都不再露面,唯恐避之不及。而皇上去看过七皇子一次,便再没去过,毕竟他如今都宿在琪贵妃宫里,唯恐将那天花的病毒带了过去,殃及琪贵妃腹中的皇子。”
“皇后娘娘是唯一不怕的,每日都去文渊阁陪着陈妃,守着七皇子,甚至和陈妃一起,亲手为七皇子喂药和擦洗身子,亲自为他处理脓血。李嬷嬷也劝过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说她以前出过天花,不会再被传染,如今七皇子生命垂危,她这个当母后的岂能坐视不理?”
“此前皇上虽然夜夜宿在琪贵妃那里,可每日都会来慈安阁小坐片刻,与皇后娘娘待上一阵,可因为这个原因,皇上便不怎么来慈安阁了,或许也是担心皇后娘娘在文渊阁待久了,身上带了病毒。皇后娘娘每日从文渊阁回来都很疲惫,可她从未有一句怨言。”
“七皇子这天花出得蹊跷,来势汹汹,只拖了数日便全身流脓溃烂,人也始终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昨儿个早上开始,七皇子就开始说胡话,时不时抽搐低吼,大家都说七皇子的大限将至,此前从未去文渊阁守护的嫔妃全都赶了过去,一个个假惺惺地在那里垂泪。到了日暮时分,七皇子果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皇后娘娘命人去请皇上,皇上从琪贵妃宫里赶了过来,琪贵妃也跟着来了,只是她并未进内室,只在文渊阁大殿里远远坐着。”
“七皇子落气之后,陈妃悲痛难当,昏厥过去,皇上留了下来,皇后娘娘与嫔妃们告退。许是几日未见琪贵妃,皇后娘娘关心她腹中孩儿,便与她同行了一段,聊了几句方才各自回宫,谁知道后面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阿烈将七皇子得病到死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你可让人查过七皇弟为何会得天花?”百里陌煦靠在那里,并未做任何评论。
“属下让人查过,皇后娘娘也让人查过,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似乎这病突然就来了,宫里这一段除了七皇子谁也没有出天花。属下还让人去皇宫外打听了一番,最近都城中那些可以进宫的达官贵人家中并无人出天花,七皇子这天花似乎不是被传染的,就是自身发出来的。”阿烈据实禀告。
“本王也在想,若是有可疑之处,昨日收到的密函肯定会提及。传信的人丝毫没提,想必也是查不到问题,只好视为七皇弟自己发病。但是,往往就是这种看上去最正常的事情,其实里面蕴含着无穷的玄机。”百里陌煦声音平淡,似乎皇后出事并未影响他的情绪。
“若真的只是自己发天花这么简单,那为何父王会怀疑到母后身上?又为何今日开始,宫里就有流言,将矛头对准母后?如今在世人眼里,母后确实有下手害人的可能,毕竟此前立本王为太子的说法一直都有,在某些人看来,母后定是为了助本王夺得这太子之位,不惜残害七皇弟和琪贵妃腹中胎儿。”
“王爷睿智,今日宫里的谣言正是这般。”阿烈叹了口气,跟在东方慀淼身边多年,他自然明白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人言可畏,如今皇上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否则怎么会让阿益寸步不离地守在慈安阁,怎么会不让其他人接触皇后。
“想必此时母后心中一定很不是滋味吧,辛苦劳累数日,七皇弟还是走了,自己还成了罪魁祸首,那种心情一定很难受。”说到这里,百里陌煦的声音才显得更低沉,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子寒气,“不管是谁设的这个局,本王都很佩服。这个人的目标本来就是借七皇弟扳倒母后和本王,甚至害死琪贵妃腹中皇子,这岂止是一箭双雕,简直是一举多得啊!”
“王爷,如今该怎么办?皇上虽然在人前只字未吐,也没有表现出对皇后娘娘的怀疑,但他留下阿益便已经说明了问题。王爷是否应该立即赶回都城,替皇后娘娘洗清冤屈?属下今日出宫的时候听说陈妃已经醒来,听闻谣言之后当即赶往御书房,跪在门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要替死去的七皇子讨个公道。虽然陈妃并未说怀疑谁,但这般做法无疑于火上浇油,皇后娘娘一人势单力薄,恐难敌悠悠之口……”
“本王不能回去。”百里陌煦摇了摇头。
“王爷为何不能回去?皇后娘娘现在需要你!相信只要王爷回去了,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还娘娘清白!”阿烈虽是百里陌煦的人,但跟在东方慀淼身边数年,对东方慀淼非常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