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效仿希尔瓦努斯将军旧事的剧场仪式,此时已经发动了。
早在人们有意识地利用巫术之前,模仿和重现现实的戏剧就已经存在。无论这种模仿重现是为了娱乐,警示还是乞求什么,都在悄然提醒着人们一个极为朴素却又稳固的道理:
相同的过程,会引发相同的结果。
只有这样,时间才拥有连续性,世事才能拥有意义。
所以大公注定无处遁逃,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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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某位议员被南希处死之后,花园宫殿里其实就已经乱了套。
手握戏院组织的猛犸麦克布莱德不知所踪,侍奉埃德蒙德一家的侍女被担心她们安危的各大家族召回了领地。弄臣小丑们更是各奔东西,弄得宫殿里一片狼藉。
没有侍女们日复一日地用自己的纤手从各种布帘,台柜里捉去四处乱爬的臭虫,宫中虫害泛滥的情况比以往一下又加剧了不少。那些华贵的帷幔肉眼可见地被啃得变薄,变得更加透光,个别地方甚至已经有了小洞。侍臣们觉得心痛的同时,又觉得这些贵重的装饰物反正已经要废了,干脆也不用再管太多,直接用硫磺和毒烟拿进来来熏蒸吧。但是事到临头,又没有一个人敢做决定,所以就束手看着宫里的东西一天天烂下去。
明明各方面都处在最危急的关头,宫里的人反而停下来开始等待,各自等待着心底里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刻。人不再说话,臭虫啃咬家私的声音就显得特别响,到处都是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不止是木头和丝绢,就连一整排大理石柱都会被啃穿。
就是在这一片让人有些头皮发麻的悉索声中,大公安坐在自己的御座上,身侧就是女官柏妮丝,正在埋头替他处理政务。埃德蒙德一颗颗地享用着盘中的樱桃,一边有些想入非非。
不知道对自己的死,达纳罗的人们又会作何反应呢?
这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好奇和渴望。有时,大公甚至会期待死亡来临,包括刺杀也是他曾设想过形式之一。所以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已经在准备自己的葬礼和坟墓。生前已经饱餐了世上所有的恭维,自然想看看自己死后人们又会流露出何种神情。
他正在想着呢,忽然感觉有一股力量从远处扫过了自己。那是一种坚定不容置疑的,如同命运般磅礴的力量。大公从御座上站起来,若有所感地望向了城郊的方向。而在那里,疲倦的南希也正在同时在望着他。
因为埃德蒙德没什么征兆地站起来,留在大厅里的侍臣和幕僚们疑惑地同时望向了大公。然后不由自主地露出惊骇的表情,因为他们正在目睹无比可怕的一幕。
一丝血线不知何时从大公的脖子上浮现。埃德蒙德用手摸了一下,满手都是血,格外鲜红。这一摸反而像是触动了什么东西,血线扩散加快,转眼间就变成了一道由外向内裂开的裂口。大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裂口继续向内,在血肉和骨骼的撕裂声中,大公的脖子像是被锯开的木桩一样逐渐断开,直到他的头颅从身体上落下来,咚地一声砸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向了他的侍臣们。
“啊——!”
“大公阁下——!”
歇斯底里的尖叫从大殿中响起,大公的近臣们无不陷入了惊恐之中。有些人扑向那颗仍然睁着眼睛的头颅,还有的人则不由自主地用手不断检查自己的脖子是否依旧完好。相比他们的不堪,女官柏妮丝则对眼前的惊变表现得极为冷静。
她站起来,看着大公颓然倒在地上的无头身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像是很快理清了自己新的身份地位,她没有喝止大殿上的混乱,而是悄然朝御座之后的出口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