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又深了几分,太原的郊外已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霭,地上已经打霜,十分寒冷,一支二千人的骑兵队地向北疾驶,黑咕隆咚的世界在他们身边飞掠而过,风呼呼地在耳畔轰响,三十里的路程一晃而过,张焕忽然向右一摆手,骑兵大队驰进了一片密林,惊起了一群宿鸟,一排乱箭穿空,密林里又立刻沉寂下来。
这里是太谷县,离杨烈的军营约十里,一条低矮的丘陵地带横亘在它们之间,张焕在密林里等了片刻,一名斥候飞奔赶来禀报。
“启禀将军,杨烈兵分两路,一路约五千人向太原东门开去,另一路由他亲自率领约八千人向北而行,去向不明,目前军营里已不到三千人。”
“知道了,再探!”
事情正如他预料的一样,杨烈要偷袭卢千里的军队,另一方面,他要占领太原城,张焕笑了笑,看来杨烈并不太相信自己,还特地留了三千人防备。
“将军,既然杨烈已经出兵,我们上吧!”李横秋跃跃欲试,显得异常兴奋,他是个好战之人,已经快半年没打仗,几乎要将他憋坏了。
“不要急,再等一等。”
虽然他告诉杨烈,自己的三千人交给了张破天,但作为一个带兵多年的老将,以他的慎重,极可能会派斥候来打探情报,甚至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军队抵达了太原,自己只有这三千骑兵的本钱,若不慎重一点,遇到了杨烈的埋伏,那就得不偿失了。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又一名斥候奔来,他却是两个时辰前给卢千里送信的亲兵,张焕在信中提醒了卢千里要注意杨烈偷袭,
“将军,信已经交给了卢千里,他给你回了一封信。”
信封很厚实,张焕打开,里面有一大一小两封信,他先打开了小的一封,竟是张破天飞鸽传来的手令,信中命令他们只能接受张毅的调兵,在最后还特别提醒二将,若张焕赶来夺权,则立斩无赦。
张焕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是自己大意了,要不是杨烈装傻,利用自己对付卢千里,他今天就会死在军营,看来卢千里倒是真正忠于张破天之人。
他暗叫一声侥幸,又打开了第二封信,第二封信是卢千里所写,告诉他杨烈已经投降了裴俊,并约张焕合击杨烈,瓜分他的部队。
这时,前去探路的第二批斥候回来,报告张焕前方并无埋伏,只是杨烈派往太原的五千人没有进太原,而是绕向了北兵营方向。
张焕沉吟了片刻,便立刻下令道:“继续向东行,直奔东大营。”
就在他距东大营约还有三里时,东大营上空忽然火光冲天,喊杀声远远传来,一名埋伏在附近的斥候赶来报告,“卢千里的军队忽然杀进东大营,大营内已事先有准备,两军鏖战正凶。”
“将军,机会难得,我们上吧!”李横秋大声喊道,他急得眼睛都红了,旁边贺娄无忌也上前来道:“两军势均力敌,我们无论帮哪一边都将取得胜利,将军,可以一战!”
“将军,战吧!”几个偏将也齐声道。
张焕咬紧牙关,他缓缓地摇头道:“如果我没猜错,卢千里的主力必然埋伏在杨烈赶回来的路上,可是你们别忘了,杨烈手中可是有一万五千军队,就算卢千里伏击成功,兵力悬殊,他最后还是必败无疑,我们只有两千人,何必去蹚这趟浑水,还是按照原计划,收拢一些败兵就刻调头西行。”
此刻,在东兵营北面约两里处,闻讯赶回来支援的杨烈大部队忽然遭到了卢千里伏击,万箭齐发,行在前面的骑兵队纷纷中箭倒下,杨烈军队大乱,可就在这时,去偷袭北兵营扑空的另外五千人也赶到了,他们从后面包抄,断了伏兵的退路,一场两支河东军之间的夜战在太原东郊打响。
在数里外的一座高岗上,张焕高骑战马,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的鏖战,他知道自己不能参战,即使能获得更多的利益也不能,他的目的不在于此,过多的取巧最后只会误了自己。
“去病,你在后怕吗?”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焕回头,一张俏丽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她眼中柔情无限,发丝在寒冷的夜风中飘扬。
“有一点吧!今天是我大意了。”张焕轻轻苦笑一下,“其实我应该想到,我们离开长安已经十日,张破天怎么可能猜不到我们会来太原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