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８２篇攻打陈仓遇强阻

第一次北伐在大好形势下功亏一篑，让蜀汉上下都深感惋惜，甚至一些人认为在占尽先机兵力占优的情况下都只能无功而返，可见曹魏实力强大，蜀汉无力与其争天下了，还是安心守着自己这块地过过安稳日子算了，别老提什么北伐中原，兴复汉室什么的了。

陇右三郡叛魏应蜀，最终却因为蜀军兵退而被魏国讨平，三郡心向蜀汉人士因积极响应从而暴露无遗，被曹魏一一清除，从此以后兵出祁山将再无当地军民策应；街亭兵败，亡命奔逃，虽靠王平巧布疑兵，收扰残军，却也早已是死伤惨重。

作为疑兵的赵云军在长箕谷道也败于曹真，虽然敛固自守，损失不大，但为拒敌烧毁栈道，一年之内都难以修复，再次北伐将少了一条出兵之路；而陇右大路经此一战，必然会被曹魏重视，从而重兵防守，以后再出此路肯定会遭到强力阻击。

在军中，一些当初曾劝诸葛亮不要任马谡为守街亭主将的的官员们私下里也认为丞相当初不该不听劝告执意提拔马谡，导致陇道咽喉迅速失守，大军险些被困陇右，心里都有些意见，只是碍于丞相向来大公无私，不在大众之间议论。

诸葛亮自然知道众人心思，派人搜寻到马谡下落，逮捕下狱，召集众人总结得失，赏功罚过──马谡不听调度，违节用兵，负主要责任，依律当斩；赵云箕谷兵败，烧毁栈道，降为镇军将军；王平曾苦劝马谡，又巧布疑兵，聚拢散卒，使张郃没能迅速进兵截断陇道，按功加拜参军，进位讨寇将军，封亭侯；丞相诸葛亮用人不当，连贬三级！

军士将马谡捆绑了推进帐中。诸葛亮满心酸楚：“你从小饱读兵书，每次和我讨论政治军事，说起来都是很有道理，应该知道街亭要地是此次北伐成败的关键，为什么还不听劝告，私自弃城占山，致使兵败如山倒，进兵陇右转眼成画饼？”

马谡知道自己罪过大了，低头哭诉：“都怪我轻视敌手，想攻杀立功，不听王平劝告，自作主张，导致兵败，如今自知罪孽深重，甘心以死谢罪。丞相待我如亲子，如今有负厚爱，愿丞相效仿舜杀鲧而启用他儿子禹继续治水典故，赏罚分明，好使全军信服，上下同心。”

诸葛亮心道你这话倒说得义正辞严的，可当初为什么还要逃跑？听马谡引用杀鲧用禹的事，明白他的心思，于是表明心迹：“你的才华我还是知道的，然而你也明白军纪不严不可领兵，你我相交多年，亲如兄弟，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善待他们的。”

后主刘禅收到诸葛亮上书，心想那怎么成，国家如今可都靠你来撑着呢，和众臣商议一番，于是降诏贬诸葛亮为右将军，但代理丞相事务，所主管事项一如所前。

蒋琬到汉中宣读后主旨意，与诸葛亮谈起此次北伐失利，深感遗憾，又对诸葛亮说：“马谡其实还是挺有才能的，现在北伐事业刚刚开始，天下未定，在这急需人才的时刻因为他一次兵败就斩杀了，还是有点太可惜了。”

一提起马谡诸葛亮又是泪流满面：“孙武之所以能够战无不胜，一帮子后宫女子都能让他训练得令行禁止，就是因为他军法严明啊。如今北伐刚刚开始，我们置军法明令于不顾，怎么能够让军士信服，齐心杀敌。”

蒋琬见诸葛亮哭得太伤心，忙劝道：“丞相不要太难过，马谡既然已经服诛，那也是他罪该如此，丞相虽然和他多年相交，但请为国家考虑，保重身体。”

诸葛亮一声叹息：“当初跟随先帝，觉得关羽张飞勇冠天下，对先主忠心不二，但一直遗憾关羽为人太傲，总得罪一些人，导致被糜芳和士仁降吴献城，兵败身亡，当时他可是威震华夏，兵指许都了。唉，我总是想如果他能收收傲气，处理好同僚关系，不就是完美之人了，也许此时我们都已经迁都洛阳了。

“张飞也是号称万人敌，破张郃用奇计，释严颜尽显国士之风，然而总喜欢贪杯醉酒，鞭打士卒，结果就因为这毛病被部将害了，要是他没这毛病，该是多么完美一员战将啊。

“我与马谡相交多年，他读书多，对于行兵布阵讨论起来很有见解，又在我南中平叛前劝我以收服人心为上，充分显示了他的政治才能，我想说这么一个又懂用兵又明治国的人才是多么完美啊，当然想多多锻炼提拔他，将来好委以重任，没想到──”

蒋琬也叹息：“唉，人无完人，丞相量才使用就好。”

诸葛亮看着蒋琬：“先主不计前嫌重用刘巴，不拘小节倚重法正，力排众议提拔魏延，他们都在自己任上表现出众，而我提拔一个马谡，就犯下如此大错。”

蒋琬默然，当初他可因为不理政事差点让刘备治了罪呢，幸好诸葛亮在一旁力劝才得以幸免。

诸葛亮就是因为觉得蒋琬是个人才，跟他说了个秘密：“当初先主临终前，曾避开众人劝过我，说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我竟然不以为然，这识别人才的能力可实在是……”

蜀汉第一次北伐失败，同年东吴孙权那边却打了个胜仗。周鲂割了自己头发谎称被治罪，骗曹休说想投降魏国，要他领兵攻打东吴，到时里应外合夺取寻阳。曹休上当，被东吴伏军打得落荒而逃。东吴致信诸葛亮，告知曹魏主力已经全线东移，如今可是北伐关中好时机。

诸葛亮进军陇右失败，蜀汉斗志受到打击，也很想打个胜仗来鼓舞一下士气，收到东吴消息，于是在同年十二月领兵五万，经故道出攻关围攻陈仓。

曹真在当初蜀汉陇右退兵后就分析诸葛亮再次出兵可能会攻陈仓，特意派郝昭驻守，此人为人雄壮，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已经多次加固城防，把陈仓变成了铜墙铁壁的坚城。

见敌人早有充分准备，诸葛亮为了避免攻坚战带来重大伤亡，派郝昭老乡靳详去城下劝说郝昭献城投降。郝昭不肯，在城楼上对靳详说：“我是魏国多年官员了，受的恩惠不可不报，全家老小都靠他吃饭，我是死都要效忠于国家的了。你是我老乡，当然知道我的为人，不要多说了，我费了老力把城修了又修，就是等着和诸葛亮决战，你叫他快来攻城。”

靳详回告诸葛亮。诸葛亮对他说：“你再去跟他说，他城中就那么一千多守军，我这里可是五万大军，到时一打起来，肯定会城破人亡。”

靳详又来劝，郝昭只想打：“你怎么这么哆嗦，我不是前面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吗？快点叫诸葛亮来攻城，要不然我认得你这个老乡，我手中箭可不一定卖这个人情！”

劝降不成，诸葛亮于是下令强攻，蜀军驾起云梯一拥而上。郝昭准备充分，让军士用火箭对着云梯一阵猛射。云梯本是轻木造成，被火箭射中后就烧了起来，梯上士兵不是被箭射中掉落就是被火烧死。诸葛亮只好下令撤退。

登城不成，蜀军又推动冲城车，准备靠冲车巨大的冲杆撞破城门。郝昭让守军在城门上方推下大石磨，正好砸在冲城车上，顿时将车砸得散了架。蜀军攻城再次受挫。

诸葛亮心生一计，搭起比城墙还高的架子，让弓箭手在架子上居高临下用强弓往城内射箭，压制守军弓箭手，然后让士卒用布袋包土，不断往城墙下堆积，准备架起一道直达城垛的斜坡，再让士兵沿坡冲进城去。郝昭也是很聪明，你堆土我也堆土，组织盾牌在前面掩护，然后让人赶紧在城头上垒砖石，于是城墙变得越来越高，蜀军堆土坡的速度怎么也跟不上。

地上不行，诸葛亮就往地下用心，让士兵连夜挖掘通向城里的地道。郝昭听到动静，让人在城内挖横向壕沟。蜀军地道挖着挖着就连上了城内的横沟。郝昭守军早已严阵以待，迅速把守洞口，长枪乱前齐上。蜀军前进不得，只好退回。

连攻十余日毫无进展，此时魏国援军正不断向陈仓开进，而蜀军粮草已快耗尽，诸葛亮只好下令退兵回汉中。

赶来增援的魏军将领王双听说蜀军撤退，觉得应该趁他们大败而逃乘胜追击，狠狠教训他们一番。郝昭劝他不要冲动：“蜀军只是攻城不利退走，并不是交战大败而逃。”

王双不以为然：“攻城不下，死伤惨重，我们援军还没赶来就吓得赶紧溜了，对于这种已经人心慌乱夺命而逃的的残敌不去追剿，难道还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找死？你不去我去。”

前方道路狭窄，王双算定蜀汉大军挤得走不快，自己追在敌人后面肯定可以痛快杀一回，因此快马加鞭，疾追不怠。连追一日一夜，王双终于看见蜀军后队，大呼一声迅速冲杀上去。

蜀军后队赶紧加速奔逃，王双紧追不舍，忽然路边林中伏兵杀出，乱箭齐发，把追兵断成几截，原先在前边奔逃的的蜀军后队也转过身来拼杀。王双陷入重围，冲突无路，死于乱军之中。

诸葛亮来到后队，看到王双丧命，心里感到一丝安慰──到底还是有点战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