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冯烨歪着脑袋瞟了一眼路人甲拿在手里的文件，淡然说道，“既然你们已经都问到了，那还要我说什么？”

吴志军皱眉说道，“冯烨，我们的政策我想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等他说完，冯烨就插口说道，“我知道啊，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地球人都知道……”满脸的讥讽之色表露无遗。

见路人甲又想发作，冯烨也不等他开口，又抢先说道，“我说，这位警官，你这是把我当罪犯在审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麻烦你告诉我到底犯了哪条罪好不好？”

路人甲冷冷一笑，“你以为你做的事没有人知道？我知道你如此有恃无恐是哪里来的底气，无非是你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

吴志军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也插嘴道，“是的，冯烨，法律上可是有包庇罪这一条的。”

“好吧，好吧。”冯烨举起了双手，装作妥协的样子，“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们。这样吧，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否则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赶紧点，我现在肚子正饿着呢。”

吴志军和路人甲对望一眼，然后从文件下拿出一个记录本，准备开始记录。

“据我们了解，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你包括购买手机、电脑、购物、这次都江堰和青城山的花销以及提供给蒋怡和王薇的钱，各项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人民币二十万，对此，你有什么解释？我们想知道你这笔钱是从何而来的？”

冯烨暗自苦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目前警方唯一能够提出实质性怀疑的就是来自于资金，偏偏这个地方，冯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以前准备的那套游戏中卖装备的说词，在没有最终撕破脸的前提下还有些用，可现在已经都被带到这里来了，再那么说显然是不行的，否则对方让提供游戏中的信息，只要有心去查，就不可能查不出来其中的蹊跷，没准还会暴露出自己在渣打银行的那个账户和‘杜松’这个身份。

“这个，是我的隐私，我不想说。”冯烨直接回绝了这个问题，而不是找什么理由。因为他明白，这种仓促之间想出来的任何谎言都没有用，只会更令人起疑以及心虚。

路人甲再次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冯烨，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吗？不想说也不行，问你什么，你都必须老实回答。”

冯烨也冷笑道，“这算什么？法律我虽然了解的不多，但宪法还是知道几条，你问的问题我认为完全是个人的私事，和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所以，我不会说的，除非你们手里有任何可以判定我违法犯罪的证据。”

路人甲也不吃冯烨这一套，“是不是你的私事，这你说了不算。我们认为，你必须回答。怎么了，莫非这是心里有鬼？”

冯烨不耐烦地说道，“这就是你们说的协助调查，我他妈的受够了，老子不想协助你们了。你们今天把我带来这里，也没有出示任何手续，这是非法的，我要告你们……”

“哈哈哈……”路人甲大笑起来，随后从衣袋里掏出几张纸来，站起身，拿到冯烨面前给他展示了一番，“看见了吧，这是‘拘留证’和‘传唤证’，上面手续齐全，签字盖章全都有，当然，除了名字之外。如果你刚才的话是希望得到这个的话，没关系，我现在就写一张给你。”

吴志军对此也只能表示同情，通常来说，派出所是不具备出具这两种证的，只有分局一级才有这样的权利，即使高强也不行，但显然陈局长的手里是掌握着这种权利的。看起来，这次上面也是准备的很充分嘛，连这些都已经考虑到了。

冯烨看着那几张空白的证件，上面鲜红的印章，这是在他眼里看来是那样的讽刺。“律师，我要找律师……”冯烨嚷嚷道。只是在他们看来，冯烨这么做完全就是怕了，有点歇斯底里的味道。

路人甲不屑地说道，“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当这里是美国呢？就你们这些人还总是存有这样的幻想。明说了吧，我们真要办你，你以为律师会有用，还会送你去法院？”说着，又扬了扬手里的那几张证件，“就一张这个证件，就能把你送去拘留，虽然按规定最长不能超过三十天，但三十天后再来一张就是了……”说到这里，路人甲笑容更盛，“啧啧啧，你是不知道拘留所里的情形，如果把你和有些特殊的人放在一起，嘿嘿嘿，像你这样的人进去了，估计呆不了三天……”

冯烨感觉路人甲的眼神中那明显的戏谑和不善，心中隐藏的怒意，也开始一点点地散发开来。他虽然知道这里面的黑暗，然而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这假如不是极度的脑残，就是有着极度的自信。冯烨当然不相信他是前者，那么很可能对方说的这些不单单只是恐吓，很有可能这是真的。或许，他们曾经也没少干过这样的事情吧。难怪高强要先离开了，他可不相信现在路人甲说的这些话，高强就会一无所知。唉。亏他一直以来还觉得高强这人不错，看起来似乎是正直的一个人呢。想到这里，冯烨也只能自嘲地在心里笑笑，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话说这年头，还有正直的人吗？即使有，那样的人也一定是被发配在偏远山区，终身不得上进的吧？

吴志军或许也觉得路人甲说的有点过了，干咳了一声，说道，“冯烨，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心。就如同你刚才说的，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我也都是知道的，不错，当时天坑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和你也是在一起的，所以，我们都相信事情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只不过，你也知道这件事影响太大，新闻你也都看了，中央来了不少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想象，这件事必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国家真要想查清一件事，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有些人能够蒙混过去吧？无论这个人是谁。”

见冯烨微微点头，似乎是听进去了的样子，吴志军很满意，既然路人甲主动‘要求做黑脸’，他就不介意做做‘红脸’，于是，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也算认识一场，接触这些天下来，可以说我对你也是有一些了解的。我是真的不想你陷进这样的泥潭中去，这样的事情，是你能够参合得了的么？这是会死人的！”说到这里，吴志军微微提高了声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还年轻，不要自误！你好好想想吧……”

冯烨听得就想笑，只是现在实在不太适合笑出声来。吴志军的这番话让他有些时空错乱的感觉，貌似自己昨天中午面对那郑主任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来着吧？居然才过了一天，自己也被人这样‘教育’了，这尼玛算什么事啊？对此，冯烨如何能不感到啼笑皆非。

对于警察的做法，冯烨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不仅仅是来源于他曾经的两次经历，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最近几年网上流传的一些小道消息。几年前，他就在网上看见过这样的话，‘一回哄，二回诈，三回吓唬，四回把你揍趴下。’本来，当时也只是看过就算了，却不想今天才发现，这几句话说得真是太TMD正确了。

刚才高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不就是在哄自己嘛，说得是轻描淡写，仿佛说完了就没自己的事了，还什么不要耽误了吃饭。接着，看自己没有反应，又开始使诈了，说是你的同伙都交代了，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吧。见这招对自己同样没有之后，就忍不住开始吓唬了……只是，假若自己还是不‘配合’的话，难道他们真的会像最后说的，要动手了？

对此，冯烨表示怀疑，虽然网上看见过很多人被警察揍过，包括大名鼎鼎的‘躲猫猫’、‘喝开水’之类的，但现实中，冯烨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人民警察会真的如此去做。

只不过，冯烨对此，一点都没有想要去亲身试验一番的打算。对他来说，如何解决掉眼前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据他的判断，警方目前最想得到的就是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些确凿的证据，以此牵扯出梁家。

想明白了这点，冯烨深呼吸了一口，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双手抱着头，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再次对望一眼。虽然冯烨这小子不好对付，但现在看来总是是有了效果。

吴志军放下了手里的笔，站起身走了过去，从冯烨身边的那盒烟里，帮他取出一支点燃递了过去，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静一点，小冯，不要害怕，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说出来就没事了……”

冯烨大口吸着嘴里的烟，同时握住了吴志军拍他肩膀的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军哥，我真的不能说，你们不要逼我了好不好？说出来的话，我一定会死的……他们，已经杀了好几个了，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这时候，高强和那个中年警察推门进来，仿佛就如同知道了里边发生的一切。

路人甲赶忙起身，让那中年警察坐下。高强则是走了过来，对吴志军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小冯啊，你不要有太大的心里负担，有国家做你的后盾，没什么可担心的。你放心，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高强的话语一如既往地温和而沉稳，听着就给人一种值得信任的感觉。

然而，冯烨早已经把这一切看穿，在他眼里，无论他们现在说了什么，都不过是在表演罢了。对于那些话，也不过是能去骗骗小孩而已。只不过，他们却不一定想得到，自己现在同样是在演戏，呵呵。在这里，大家都是演员，如此而已。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晚梁人豪要他今天配合他演一场戏，本来自己早早的下山，根本就没想过要实现那个承诺，却不料现在还是做了一回演员。

对此，冯烨已经无力吐槽，只剩下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