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香，这是……”

少女不待萃香指引，快步走了过去。

简单的石锁，碾子和几口坛子，里面装了满满的不知什么东西。平常人或许会以为这是什么农具或是随便做出来的石头垃圾之类，然而行内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做什么的。

石锁古代是通体用石头抠的，现代也有用铁做把手，主要是用来训练力量、整体劲和重心把握的——顺带一提正是因为重心分布不均匀，传统武术的习练者才没有用杠铃取代它；碾子和磨盘都是以前做农活用的，内家拳很喜欢用这个来训练全身各处的力量和整劲；坛子是南派很喜欢的训练方式，源自海边搬运东西的灵感，同样是由于重心不均匀且不像现代器械那样容易用力而被传统习练者青睐。

不同于现代武术，传统武术有很多动作都可以说是“不规范”的，比起所谓规范动作效率偏低，然而正是有些低效的动作却是整个系统中不可缺少的一环，起着一些特殊的作用。而要在低效的情况下依然能够有效攻击就需要特殊的训练方式和器材，石锁、碾子和坛子都是这样易得和易用的器械。

然而少女并不是为了这种训练器材而惊喜。学园都市里面并没有擅长体术的同好——尤其是擅长传统技法的武术同好，这让少女一直感觉各种意义上很寂寞……嘛，就是这样了。

“诶？萃香你力气好大……该不会真的是鬼吧？”

试着握着石锁转了转又上下摆弄了摆弄，少女发现这个石锁不知是什么材质，竟然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沉，比起自己玩的不可同日而语。

“那个是从勇仪那里学到的啦……她很擅长弄这些。泪子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做哦。”

萃香拿起另一个石锁，看起来十分轻易地舞弄着，看起来还留有余力。这怪力萝莉的设定是怎么回事？

“先不说这个，泪子你的房间就是这里。”萃香指了指旁边的房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出来，鬼是最讲义气的了——平时要玩的话可以下楼到那边的体育馆，是我们承包的，特别改造过哦。”

凑近窗户，她指了指不远处挨着公寓的一个大型建筑。话说在学园都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城市规划啊……不过这样倒是不错。

“对了，”没有在意萃香轻飘飘掩盖过去的“我们”，少女单刀直入，“萃香，你也喜欢格斗吗？”

鉴于对方不一定是行内人，少女审慎地没有使用武术之类的名词，而是用了格斗这个更为广义的词语（虽然两者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就是了）。虽然刚见面不久聊这个可能会比较唐突，然而少女和萃香都不是会在意那些的性子。

“打架？我们天天打架啊~勇仪和我打那些不懂事的小家伙，一口酒一张杀，从这~头一直打到那~头，痛楚和苦难在地狱中燃烧……”

萃香雀跃着挥舞着短短的手臂不断比划着，看样子是戳到她兴奋点了……不过总感觉你说的话有点似曾相识？

“是正统的对打啦……两个人，穿戴或是不穿护具，在平整的地面上空手打斗，点到为止或者全接触之类……”

少女捂住了额头。

“之前也有和一些人类以及勇仪学过……叫柔道？不过，我是更喜欢单纯地用力量碾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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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讲起来有点欺负萝莉的感觉……不过其实也不算了。

萃香只比少女低个七八厘米的样子，据本人（自豪地）说是一百六十四厘米。虽然是加上一对长角的身高就是了……不过从她玩的器材来看力气肯定不差。再加上她脑袋上的角也算是武器……空手应对的少女说不定还要小心一些。

“我的伊吹瓢不会弄丢吧？”

萃香忧心忡忡地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放在场边的巨大酒葫芦。

“就在咱们身边怎么可能会丢啊喂……如果有谁能够偷走，除非他能操纵时间。”

少女一边松松散散地在另一角活动着身体，一边无奈道。

两人现在所在的就是楼下的体育馆里。内部的场地出乎意料地大，淡黄色的光源从二十几米高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照下来。和普通体育馆不一样的是有一块专门用来对打的擂台，半米高，十米见方——比起现代式的擂台稍微宽大一些，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光脚踩上去完全没有打滑的感觉，却又像普通的木质一样有合适的弹性。一言以蔽之，很完美的场地。

而且，体育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一派空荡荡的感觉，扔颗石子声音在里面也会回荡好久。

“感觉像是包场一样。”

“她们都出去啦——本来人也不多，都是这座公寓的房客。以后的话会逐渐增多吧？”

萃香弯下腰，一边屈伸着自己的上体一边应答，声音也因此很可爱地变形。

“啊，或许吧……”

少女敷衍地回答。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啊……

以后想起这时候的对话，少女可能会明白什么，然而现在她只是手痒了想打一场的武者罢了，仅此而已。

十几年没有碰到像样的对手，今天无论是胜还是败，少女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她浑身的血液已经燃烧了起来。

“呼——”

轻吁一口气，少女不再开口，默默地左右甩着胳膊，做了十几个原地高抬腿，又简单压了压肩部和腿部的韧带，随意地唰唰打了几拳，踢了几脚。最后，一连擂了几下自己的胸腹，让自己的身体苏醒。

少女瞥了一眼擂台另一角的萃香。她同样是在活动着身体，动作也大同小异。不过，看样子似乎并没有经过完整的格斗训练——力量倒确实不容小觑。

左右轮流扳着手肘，少女本能地思索着应对的战术。因为体育馆没有护具所以只能打无护具的，这种私人的切磋也只是点到为止，然而少女从来没有想过要用“打点抢分”占规则上的便宜。

柔道之前从来没有交手过。中国的传统武术除了中国跤（例如著名的天桥跤、天津跤）之外，基本都是打中带摔，贴近实战的同时摔法也不如专门的跤手细腻。就算加上前世，少女也只和一些内家拳大家过过手，他们的摔法虽然精妙，但也只是快摔的一部分，功力跤——也即主要依靠力量的跤法并没有太多体现出来。面对从没接触过的武术，少女已经做好了吃亏的准备。

那么……先行试探一下吧。

没得出什么实质性的结论，少女缓缓站起身来。

READY……FIGHT!

PS：散打中的摔法多数是快摔，很多来自中国跤，也有来自于其他传统武术的。中国跤现在情况比其他传统武术可能还惨，最高的比赛之一在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