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的大堂内,梁直端坐在大堂中央,他的两个哥哥不在,家中事务都由他做主,今天他就要实行家法了。梁祈贵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旁边还站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大堂内寂静如夜,只能听到梁直微粗的呼吸声,显示了他的愤怒。
“啪”,梁直一拍桌子,喝道:“孽子,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到青楼鬼混?”
梁祈贵身体颤了颤,低声道:“从前年开始。”
梁直听得不甚清楚,喝道:“大点声,你敢做还不敢说吗?”
“前年。”这次梁祈贵声音大了点。
梁直大怒,前年梁祈贵仅16岁,尤其是那年他从家学去读州学,考试成绩并不好,还是他走了后门才让他进了州学,没想到梁祈贵这么不争气,小小年纪就出入青楼,他怒不可遏,喝道:“来人,给我把这孽子打二十大板。”
几个家丁不敢怠慢,两个人抓住梁祈贵的双臂,把他压倒在地板上,另外两个家丁分列左右,正要动手,门外传来了梁老夫人的声音:“住手,谁敢打我的孙儿?”
几个家丁连忙松手,梁祈贵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躲在刚刚进门的梁老夫人的身后。
梁老夫人原本正在花园中休息,当捕头来告梁祈贵因为拖欠嫖资被人告发后,她怒极攻心,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回了房中休息,后来听丫鬟来说三儿子把孙子给带回来了,还说要用家法,她就急急忙忙带着一众女眷赶了过来,此刻见到孙子脸上的指印,心里疼得不得了,对梁直怒斥道:“梁直,你这是干什么?有你这么打人的吗?”
梁直见到母亲来了,顿时头疼得不得了,他母亲心地善良,但就是心疼小儿子的儿子,他来到母亲面前,道:“母亲,你不知道这小子做了什么事,他从16岁开始就出入青楼,还和别人打架,是我管教不严,不动家法还行吗?”
梁祈贵辩解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大哥不也是经常去抚琴楼吗?”此言一出,顿时让原本有些吵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梁祈贵觉得有些奇怪,他看看其他人不相信的表情,大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大哥和抚琴楼的宴佳尔早就鬼混在一起了。”
梁直看到母亲涨红的脸,一把拉过梁祈贵,又是一巴掌扇过去,喝道:“你胡说什么?”
梁老夫人听到打人的声音,又不答应了,拉过梁祈贵道:“梁直,就算我的贵儿留恋青楼,那也是风流本性,你怎么能打他?”又抚着梁祈贵已经肿胀的左脸,疼惜道:“贵儿,脸都肿了,你爹真狠心。”梁祈贵顺势抱住梁老夫人哭了起来。梁老夫人更加怜惜,祖孙俩抱在一起痛哭。
梁直束手无策了,他摇了摇头,就想回后院休息,突然听到响起一阵急叫声:“嫣儿,你怎么了?”“嫣儿,你醒醒,你醒醒啊,”他大吃一惊,回头去看,只见林嫣倒在地上,眼角还挂着泪,想来是因为听到梁祈功与宴佳尔的事情而伤心了。梁老夫人又放开梁祈贵,叫来了丫鬟,先送林嫣回去休息。
看着众人一阵脚忙手乱,梁直心里涌起一阵疲惫,他摇晃着身躯回了后院。
一众女人涌到了林嫣的房间,大夫来了后,林嫣很快就醒了过来,但却流泪不止,梁老夫人心知她在伤心,对梁祈功与青楼名妓纠缠不清感到失望,便道:“嫣儿,你放心,等功儿回来,我就让他与那个什么宴佳尔断了来往,你就不要难过了。”
林嫣抹着泪道:“谢谢外婆。”
梁文的妻子郑氏见儿子被责怪,心中有些不喜,但又不敢顶撞梁老夫人,便道:“嫣儿,功儿文采出众,年少风流,日后前途自不待言,有个三妻四妾也很正常,你以后是要做正妻的,胸怀要大度一些。”其他几个女人也纷纷附和,梁老夫人也没有斥责,林燕心中满是悲愤无奈,只是把头深深埋进枕头里,不想抬起来,只是眼泪却不停地流下来。
这几天,随着梁老夫人的劝解和引导,林嫣已经决定斩断心中对许默的情丝,就此嫁给梁祈功,好好相夫教子,只是没想到如今还没成亲,梁祈功就如此风流成性,让她心里非常失望,此刻见到这些长辈如此说话,心中的凄凉悲愤更甚,生出了去找许默的念头。
傍晚吃饭的时候,梁祈功没有回来吃饭,林嫣知道他是去了抚琴楼,又去和宴佳尔私会去了,看着旁边若无其事的梁老夫人、郑氏等人,她心里十分厌烦,不想在梁府多呆下去。
回到房间,林嫣无力地坐在床沿,心里想着太原的家,父亲和母亲,还有那个高大的背影。
夏荷知道林嫣的心事,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道:“小姐,要不咱回太原吧?”
林嫣没有接过茶,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怎么回去啊?”
“我上次去找许大人的时候,他说等刘小龙的伤好了,他们就回太原,我们到时候再让他们送不就行了。”
林嫣有些心动,但不敢确定,道:“这合适吗?”
夏荷大大咧咧地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看许大人对小姐也是爱慕已久,上次还问我你在梁府过得怎么样呢,小姐既然牵挂着他,干脆回太原嫁给许大人算了。”
林嫣吓了一跳,夏荷的建议也太跳跃了,这时候还在说着回太原的话,就已经说到嫁给许默,现在她和梁祈功还有婚约呢,不过刚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竟然并不抵触,还有些轻快。她还是瞪了夏荷一眼,嗔道:“你瞎说什么啊,谁要嫁给他?”
夏荷笑了一声,道:“是啊,我们小姐乃千金之躯,许大人只不过是个校尉,下嫁给他也太吃亏了,要做我们的姑爷,最起码得是相国的公子、大将军的儿子才行,其他人啊,就靠边站吧?”
林嫣又瞪了她一眼,娇斥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夏荷见她急了,掩嘴笑了笑,不再说话,这时,春燕端着一盆水进来,道:“小姐,三舅老爷说请您过去一趟,听说是大公子回来了。”
林嫣心中泛起一阵厌恶,道:“就说我睡下了,不方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春燕放下水盆,应了声是就出去了。
夏荷有些担心,现在他们寄人篱下,最好不要和梁家的人闹僵,道:“小姐,我们是不是过去一趟,这样怕三舅老爷会不高兴。”
林嫣的脾气也上来了,她一扔手里的绢帕,道:“梁祈功这样对我,他就不怕我不高兴吗?现在我还没嫁过来,他就留恋青楼,与**纠缠不清,还不知道成亲以后会怎么样呢?三舅舅不高兴就不高兴,大不了我们回太原。”
夏荷见她生气了,也不再劝,道:“就是,这个大公子真是有眼无珠,放着我们小姐不要,还去青楼鬼混,······”她还要再说下去,就被林嫣的眼神给打断了,只好不再说。
林嫣此时意兴阑珊,也没心思和她说下去,早早洗漱了就要休息,没想到刚躺下,外面就响起了梁祈功的声音,“嫣儿,你休息了吗?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还在收拾东西的夏荷拉开蚊帐问道:“小姐,大公子在外面说话,怎么办?”
林嫣用被子蒙住头,道:“你去和他说,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夏荷依言来到院子里,对着外面道:“大公子,我们小姐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好吧,那我先走了。”说完梁祈功就回去了。在心里,梁祈功还是很在乎林嫣的,宴佳尔是他的红颜知己,尽管心中喜爱非常,但他也知道,他的父亲是不会允许他娶她进门的,更不用说娶为正妻了,因此他很愿意娶相貌出众、家庭殷实的林嫣为妻,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回到家后三叔梁直把他骂了一顿,然后让他向林嫣道歉,但文人骨子里的傲慢让他放不下面子,在他的心里,风流才子三妻四妾理所当然,自己只要让林嫣做了正妻,已经算是很重视她了,没想到林嫣以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为由没有来大堂听他的解释,他知道林嫣生气了,心中也不是很不在意,认为过几天就好了,但在梁直的要求之下,他还是来到林嫣所住的院子解释,没想到还是被拒之门外,心中也是对林嫣有所不满。
林嫣听到夏荷说梁祈功就这么回去了,心中对梁祈功的印象就更差了,心中又不自觉浮出了许默的样子,还把许默和梁祈功对比了一下,发现除了身世以外,许默其他地方比梁祈功并不差,甚至还更有男人魅力,有婚约的梁祈功和已经留下深深印象的许默似乎在心中决斗,似乎许默还占到上风,就这么想着到了半夜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