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什么,还是,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轻轻抬起她的脸,黑眸里只剩一片柔光。
“没有!”回答得太快,怀瑾想咬舌。
黑眸,锐光闪过,极快。
望进他漆黑如墨的眼里,那里面只有她的影子。
怀瑾深深吁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决定,“是该告诉你了。”
沉静的黑眸微眯,任她牵着手走向他的书案。
他看到铺在书案上的宣纸写着‘老爹,老豆,老……那个字他还不识得。
“老爸,爹的意思。”怀瑾替他解惑。
祈天澈意外地挑眉,老爸,老八……莫非,曾经在她受伤昏迷时,在她梦里喊的那个老八,其实就是这个老爸?
“我想花无阙应该告诉你我和他的来历了,这个给你看。”怀瑾拿出那本日记本给他,“当初,离开时本来是想借此告诉你真相的。”
祈天澈拿起所谓的‘天书’,翻开,却是微微蹙眉,那张有着她真正容貌的将画不见了。
“其余的,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不急,你有一辈子的光景念与我听。”祈天澈把‘天书’放下,淡淡地说。
怀瑾怔怔地看他,“花无阙没跟你说什么吗?”
若是说了,为何他还可以这么淡定,这么平静,这么笃定他们真的可以一辈子长相厮守?
“嗯,说你们那个地方,说你为了我放弃那么美丽的地方,甘愿留下来跟我受苦。”他浅笑。
若让她知晓,他已知道她随时都可能会消失在他这个世界,她的笑容会一天比一天少。
怀瑾松了一口气,还好那个花无阙没多嘴。她不想让他知道后,患得患失,不想他整日害怕她会消失。
他们现在这样子就很好。
“你会让我受苦吗?”她娇笑,双臂环住他的脖颈。
“我
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苦。”他坚定地承诺。
“那不就行了,就算你要让我受苦,也要看我愿不愿受呢。”
祈天澈宠溺地刮她的小鼻子,知道她经商的本事很大,随随便便一张生财方子都能卖到上千万两黄金。
单看在宫外两年,她同样把两个孩子带得好好的就知道了。
他何其有幸,能拥有这样一个不凡的女子。
“祈天澈,遗书好难写。”怀瑾看着桌上那张宣纸,苦着脸道。
“家书!”祈天澈屈指轻弹,纠正,扫了眼,道,“理当由我来写,你到外边去。”
既然是养大她的三个养父,那便是他的岳父了。
“也好,丑女婿总是要见丈人的。”怀瑾调皮地笑了下,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啄。
才退开,就被某人拉回,按住后脑,吻了个够,才放开她。
怀瑾扬着甜蜜的笑容走到那张贵妃椅上躺下,拿起那本月朗国的历史长河翻阅。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祈天澈执笔,在纸上笔走龙蛇,每一笔每一划都用足了真心。
怀瑾悄悄从书里瞄过去。
嗯,这个帮她写遗……家书的男人,真帅!
知他考虑周祥,知他的沉稳成熟,她很相信,他写出来的绝对能比她写得好。
呃,那三个老男人若知道连写给他们的信都由人代笔,他们估计会气到肺炸吧?虽然,只是写给花无阙背的。
怀瑾不知道祈天澈写了什么,他神神秘秘地没让她看,只知道送走花无阙的时候,花无阙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就跟当初初次见到她,确认她的身份时的那样子。
害她都以为花无阙要改变性取向了。
“小瑾,你没啥要交代的吗?”花无阙问。
“不用啦,我相信我家男人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怀瑾骄傲地抱住自家男人的手臂。
花无阙看向祈天澈,懒成这样的女人,你确定要吗?
“嗯,照那上面的说就行。”祈天澈垂眸宠溺地看了眼女子,淡淡地道。
“贝贝,以后不能学你麻麻那样懒知道吗?”花无阙蹲下身抱贝贝。要走了呢,这个软乎乎的小丫头再也抱不到,见不着了。
“宝宝不懒,宝宝会帮麻麻扫地。”宝宝很暖心地说。
花无阙心酥,抱住他们,久久舍不得放手。
“花无阙,别再把你的口水蹭在我家宝贝脸上,恶心死了。”怀瑾嫌弃地出声。
花无阙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不舍,也还是不得不放开。
“那我真的走了?”花无阙再三确认。
怀瑾不耐地摆手。
“真心寒,好歹也相识一场,你当人是妹子,人还嫌你占地呢。”花无阙心塞地嘀咕,走向马车。
马车启程。
“喂!”怀瑾喊。
花无阙立即欣喜地掀开车帘。
“你帮我跟他们说,很抱歉,最后没能帮他们送终,请他们活成千年老妖吧。”怀瑾道。
花无阙一脸失望,还以为要对他依依不舍呢。
马车真的走了。
一家四口目送马车缓缓离去,怀瑾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
花无阙,保重!
不说再见,因为下次再见可能是在她不想回去的地方,所以,不再见。
祈天澈搂住她的肩膀,知她笑容下的伤感。
……
马车里,花无阙满心不爽地脱去外袍,一甩,却甩出了一封信。
靠!那女人是什么时候放在他身上的?
都要永不再见了,还要故意跟他炫耀她的神技吗?
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了安慰,迫不及
待地打开信。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情不自己。可是你偏又这样,在我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消失,从我的世界里没有音讯,剩下的只是回忆……”
怎么这么熟悉?
继续往下看。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我了个去啊!她还能更懒点吗,连信都抄的歌词!
“其实,真的很高兴能在这异世认识你,你那逗比的样子会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一辈子都不忘。在日曜国的时候你帮了我们母子不少,虽然我一直整你,谁叫你好整呢。煽情的话就不多说了,总之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谢谢。
还有,在我心里,你早已是宝宝贝贝的干爹,真心的。还有还有,你绝对是我在两个时空里的唯一最佳损友,尽管你的逗比病都是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发作,所以我也从来没客气过。好像没啥好说的了,我还记得你说最大的梦想就是勾到一个貂蝉似的女人当老婆,你走后,我会记得每天三炷香祝愿你的,就这样吧。
另外,附上大补丸一颗,世上仅有一颗,遇到你的貂蝉就别矜持了,扑倒吧,精.尽人亡也值了。”
花无阙看完信,哭了,是被损哭的。
最佳损友啊!被损的人是他好么!
捡起比拇指大一些些的小瓶子,上面写着,‘九转还魂丹,还有小纸条:我从我老公库房里偷的,不能让他知道我跟你陈仓暗度、暗通款曲。你要是回不去,又被时空隧道坑得半死不活,恭喜你,服下它,开始寻找你的貂蝉之旅吧。
花无阙这下是哭笑不得。
※
夜,风冷,星稀。
两抹黑影一前一后在皇宫屋顶掠过,禁卫军一见到其中一个身上摆荡的腰佩,便知其身份了,依旧很默契地视而不见。
至于另一个,看两人追逐的身影,倒像是嬉戏,想也知道是谁了。
怀瑾本想拿自己的踏水无痕跟他的鬼魅无影比一比,结果她气喘吁吁,他还是气定神闲,负手在后,放水放得让她都没脸再继续赢下去。
“祈天澈。”她停下来,蹲下画圈圈。
“累了?”她话音才落,他已经闪到她面前。
她郁卒,这根本就是赤果果的补刀嘛。
“走吧,正事要紧。”他抱起她,飞身而去。
怀瑾也没再乔,祈天澈跟她说,王楚嫣两次被救走都跟听风楼有关,所以他们决定今夜夜探听风楼。
秋离枫,她好不容易才心服口服的师父,难道真的是那个幕后黑手吗?
王楚嫣懂得设阵,而他刚好一眼就看穿,轻而易举地破了王楚嫣的阵,他还说他的师父有一本阵法秘籍遗失了。
真的就那么巧吗?
“祈天澈,你还是戴上面具好了。”现在他是朔夜国的皇帝,被人认出来影响不好。
这混蛋当着她的面换上那身黑金劲装,他说衣服经过数千种药草泡过的,能防毒虫等,至于蚊子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所以也没算是骗她。
至于声音,据说,有一种药能改变人的声音。
她想试,被他拒绝,说是女子用,会坏了原来的声音,还说他很喜欢她现在的声音,尤其是那啥时的。
这男人开荤后好流.氓!
她还知道他同样是被迫接下暗王这个身份的,因为很不幸地被他师父选中了。
“我长得比不上一块面具?”他轻笑,两人已落在听风楼屋顶一隅。
怀瑾白他一眼,留意四周的岗哨。
听风楼能闻名天下,查出别人所查不出的,必定有过人之处,尤其是隐身方面的。
“嗯,你怕会控制不住想扑倒我,这考虑,很好。”他慢条斯理地戴上面具。
“我倒觉得我很想宰了你。”怀瑾对着戴上面具的男人,皮笑肉不笑。
他忘了她还没原谅他,他戏弄她的事吗?
“嘘!”祈天澈手
指抵住她的唇,将她的身子压低,冷眸在黑暗中迅速扫过。
“看出什么了吗?”怀瑾悄声问,美眸跳跃着异样的光芒。
“若我看出,不气了可好?”他趁机诱哄。
“太便宜你了。”她可是为他放弃了原则耶。
不过,对他,她已没有什么原则可言。
“真磨人。”他轻叹,亲吻了下她的脸,道,“乖乖等我回来。”
然后,放开她,眨眼,就不见了。
趴在屋顶上的怀瑾,还双手交叠垫着下巴,十分惬意,溜溜的眼珠子四下张望。
不一会儿,祈天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只黑色的鸽子。
怀瑾挑眉。
祈天澈将鸽子放出去,很快,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整个听风楼立即灯火通明,原来屋顶上均设有小铃铛机关,料想到若是闯入听风楼,必定会经过屋顶。
“你干嘛费劲跑去找一只鸽子,下面不是有一只猫吗?”鸽子会飞,不一定落在屋顶上,猫就不会了。
“这屋顶洒了药,一般的小动物靠近不了。”
怀瑾吃惊,她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么一道防线。要是她随随便便抓一只小动物来,那也等于是昭告,有人闯入听风楼。
“那你那只鸽子……”
“听风楼的,他们养的信鸽自然不会有事。”他淡淡地说。
怀瑾露出崇拜之色,男神啊!
除了那三个老男人,她很少崇拜人的。
“现在进去,还是等会?”他勾唇笑问,她眼中的光芒大大取悦了他。
“干嘛要等会,现在进去才刺激。”说着,她分辨了路线,瞄准机会,飞身而起。
祈天澈紧跟在后,趁火打劫,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大胆的贼。
怀瑾也就来过两次听风楼,但也足够她知晓里面的地形了。搞高危险副业的,还是三种,最开始要做的当然是观察地形,好方便出逃了。
两人顺利落在听风楼的机密档案屋,一人一个解决掉门外的守卫,简直是神默契地配合。
“祈天澈,想到你堂堂一个皇帝陪我干偷鸡摸狗的事,我就觉得好愧对黎民百姓。”怀瑾揪着心口,很愧疚的样子。
祈天澈屈指轻敲她小脑袋,“为了减轻你的负罪感,我在外看着。”
“不好吧,一个皇帝沦落到看门的地步,也不咋光彩。”
“还玩。”祈天澈无奈地催。
怀瑾吐吐舌,取下头上的发钗,特制的,往那看起来金刚无敌的大锁上捣鼓两下,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