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横他一眼,突然恶趣味作怪,想到:反正没有女声来和,不如教会朱高煦,让他唱女声部分吧,哈哈哈!还要骗他用粤语唱,否则就没那种感觉了……”
脑补一下朱高煦唱女声的样子,张辅心中偷乐,他怕朱高煦看出来,赶紧正了正脸色,先用北方话唱了一遍,再用粤语唱了一遍,然后才问朱高煦哪一遍唱的好听。
朱高煦皱眉道:“古怪了,你唱的第二遍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佶屈聱牙的,不过,就算是听不懂,倒觉得蛮好听的呢?”
张辅笑道:“这支曲子是我岭南的一位朋友写的,也是他教我唱的。他用岭南俚语做的词和曲,用岭南语唱,唱出来自然比北方话更好听。”
朱高煦深信不疑,以大明之大,俚语多不胜数,他听不懂的俚语多了去了。
“要不,我教你用岭南话唱这支曲子?”
“反正现在也是无事,给你个机会,唱来听听!”朱高煦可是轻易不肯放下身段的,就算要学,也要说成是张辅非要唱歌,他高阳郡王姑且听听。
张辅自然不和他计较,噙着诡计得逞的笑容,催着小狼走近捕鱼儿海旁边,那里有大片平坦的沙滩。
将小狼放在草地上吃刚长出来的青草,张辅便找了一根树枝,在沙地上首先将这首歌的题目写了下来。
朱高煦念道:“铁—血—丹—心,不错,不错!这四个字,合小爷我的口味。”
他眼睁睁地盯着张辅手里的树枝,接着,在题目下方,张辅用端正的小楷字体写出了歌词。
那小张辅别的不会,繁体字倒还会写,在传输过来的记忆片段中,他上过几年私塾,私塾里就是读读启蒙书籍,再就是练字,描红,临帖,因此,他的字还不算太丑。
这一点让张辅很欣慰,他不用再努力去学习繁体字了。
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
张辅想了想,在第一句前在打了个括号,加上一个“朱”字。
接下来他都是先在前面标注姓氏,才一边回忆一边开始写歌词。
(张)抛开世事断仇怨
(合)相伴到天边
(张)逐草四方沙漠苍茫(朱)冷风吹天苍苍
(张)那惧雪霜扑面(朱)藤树相连
(张)射雕引弓塞外奔驰(朱)猛风沙野茫茫
(张)笑傲此生无厌倦(朱)藤树两缠绵
(张)天苍苍野茫茫(朱)应知爱意似是流水
(张)万般变幻(朱)斩不断理还乱
(合)身经百劫也在心间,恩义两难断
朱高煦看着他在沙地上疾笔如飞地写着,不由得惊讶万分。这歌词写得如此地贴合他此刻的心境,每一句都值得他在心里再三咀嚼、回味。
揣摩半天之后,他又指着括号前边的“朱”和“张”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辅忍着笑解释道,“这是一首由琴瑟合奏改编而成的合唱曲,前头写着“朱”的是和声部,就是朱小吹你来唱,写着“张”的呢,自然是我张辅来唱,这样,方得其一嗟三叹、极尽婉转、无限回环之妙。”
朱高煦将信将疑,白眼一翻:“张小吹,你且唱来听听。”
“咱们先教我唱的部分,再教该你唱的部分。”
张辅便站起声来,拿着写字的那根树枝在手里打着节拍,用半吊子粤语唱出了这首《铁血丹心》。
朱高煦这社会青年的语言天赋非常不错,只听得两遍居然就会了,张辅再和他合唱两遍,朱高煦便完全熟练了。张辅觉得朱高煦真的算是一个聪明人,若是能静下心来多读点书,以后绝对是个引领世界走向的人物。
可惜的是,朱高煦那引领世界的形象还没在张辅心中存在两秒,就看见朱高煦用从他手里抢走的树枝,将地面上括号里的“张”全部改成了“朱”。
然后他还窃笑着看向张辅,道:“想诓我?没门!换着唱。”
张辅:“……”
瞧他这贼精贼精的样子,哪里像个能引领世界走向的人物?整个一社会煦!
不过他也想试试与朱高煦的合唱效果,也没有计较,反正在这大明,除了他张辅,谁知道后面的部分是女生唱的?当下他毫无异常地按照顺序,跟朱高煦一起将这首歌合唱了起来……
“嗯嗯!好!好!好!”朱高煦大为赞叹:“这下子我回北平和那些小侯爷一起玩耍的时候,要唱个小曲,我高阳王也有镇得住场子的节目了!”
朱高煦已经在想象北平城里一众纨绔子弟听他唱歌时目瞪口呆、惊若天人的样子了。
“这个想法很不错。”张辅眯着眼笑。
他对朱高煦在酒宴上献唱的画面也非常期许。堂堂高阳郡王在酒宴上抢起了歌女的活计,开喉替人助酒兴,满场的喝彩声,这个场景,真的是美不胜收啊。
要是燕王能在场那便更好了,紧接着上演一出老子揍儿子的大戏,说不定还有“辕门教子”的桥段。……画面太美,只能想象。
朱高煦警惕地盯着张辅:“你这家伙笑得贼兮兮的,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张辅很是无语地道:“这点信任都没有?友谊的小船要翻了。”
“友谊这东西跟你肚子里冒坏水是两码事。”朱高煦的表情很复杂。
张辅:“……”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演技。
……
现在是这么一个场景,草原上两匹骏马在奔驰,一黑一红两个少年一边控缰,一边在大声合唱着《铁血丹心》。
张辅心里想着,在大明,有没有郭靖,有没有杨康?谁是黄蓉,谁是穆念慈?
谁在写剧本,谁又是演员?
不得不说,朱高煦的嗓音挺不错,雄浑,透亮,整一个男中音,张辅疑心这是他的肺活量比较大的缘故。
“张小吹,你那还有什么好听的曲子没有?”突然,朱高煦扭过头,狐疑地看着张辅。
“多着呢,你一辈子也学不完,哈哈!”张辅卖着关子。
“哼!老子就不信了,你张小吹肚里除了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还有什么墨水!”
“肚子里除了孩子,那可真是什么都有!”张辅傲然道。
别的不说,九年制义务教育就够倒出来给你了,就别说高中、大学内容了。
张辅笑眯眯地想着。
“哼,你肚子里有再多货,可是这一辈子,你,张小吹都打不过小爷,朱高煦!”朱高煦又傲娇上了。
“吹吧,继续吹,朱小吹。”
“朱小吹?嘿,我说张小吹啊,小爷我本需要吹吗?需要吹吗?给你看看本事!看到天上那只鹰没有?说射它眼睛,就不带射它身子的!”朱高煦一夹马腹,小虎立刻拨刺刺地扬蹄加速,风驰电掣地在草原上驰骋起来。
张辅手搭凉棚看着那越飞越高的雄鹰,嘲笑道:“可惜啊,别人不配合你!哈哈哈……”
朱高煦一边高声唱着:“射雕引弓塞外奔驰,笑傲此生无厌倦……”一边从背后拔出弓箭,搭在弦上,瞄准天空中那个小黑点,拉满弓弦,射出一箭。
“咻——”
那枝羽箭在湛蓝的天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缓坡之后去了。
“哎,你别乱射啊,这么乱来,射不中老鹰,射中小朋友或者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