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看了看侍立在旁边贼笑的朱高煦,狐疑地问道:“有点怪啊,煦儿,你们不是成天在一起吗?看你这样子是在躲他,可是惹了什么事非,跑到父王这里来避祸?”
朱高煦有点不好意思,笑嘻嘻地说:“父王,这可不是煦儿的错,是张辅这小子傻,叫人讹上了。”
这时候张辅已经给人带了进来。燕王的营帐只里边坐着几个人,除了燕王父子,无非就是道衍、丘福和朱能这几个,梁铭竟然也在。
看来梁铭已经站好了队列,连表面上的掩饰都不带了。
“张辅拜见燕王殿下、道衍大师,各位将军。”
“罢了罢了,张辅,听煦儿说你被人讹上了,说说,怎么回事?本王倒是有些兴趣,这天底下是什么人还敢讹上我们明军。”
张辅看了看燕王的脸色,觉得很是和善,便打算斩头去尾,简要向燕王禀告一声。但朱高煦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父王,还是煦儿来说吧,张辅这小子傻得很。”
“今天,煦儿和张辅在草原上训马,正是畅快之时,便看见这天空有只老鹰,煦儿便想将这只鹰给射下来。不想这鹰飞得太高,这箭没有射中。”
他看了看燕王,见父王面无表情,便接着说道:“谁知道那边坡上居然有人,那箭落下来,便射中了一个锡伯人的大腿。”
燕王“唔”了一声。
“父王!煦儿又不有意要射他,只是碰巧那箭就落在他腿上,那是他自己运气太差!不想过一会儿,便有十几个人跑来,抽刀动枪的,想要杀了煦儿。就那几个蛮夷,三下两下便被我吓楞了,要不是张辅上去滥做好人,我早将他们全砍了。”
燕王面色略有变化,看上去有点愤怒:“嗯,这小小的锡伯国胆子不小!敢对我儿动刀动枪?他们的首领是谁?”
张辅在旁边听得是目瞪口呆,这是父子俩是什么脑回路?一箭将别人射成了瘸子,还要怪罪对方中箭之后脾气太大?听燕王这意思,还要找锡伯族的麻烦?
张辅悄悄朝四周瞥了瞥,看着丘福、朱能和梁铭他们的脸色,竟也是一副要把那锡伯族剿灭,为朱高煦雪恨的模样感觉他们的脑电波才是在一个频道,我那点不好意思的情绪,倒好像是个异类?
思考一阵他才想明白过来:自己的观念跟他们有根本性的不同,大明现在是第一强国,从上到下都有一种民族自豪感,也可以说是霸权主义。
简单点来说就是,我们能欺负人,别人挨了打便要好好受着,事后还要赔上笑脸,若是不笑,还敢反击,那就要抓起来问罪
国家强大就是不同,方方面面的体验不要太好,这种感觉也挺爽的呀!
朱高煦觑着他父王的脸色,心中有暖流流过,他得意洋洋地道:“那首领说是锡伯国的驸马,父王,也不必处罚他们了,那驸马的女儿看上了张辅呢,以后他们要是成亲了,也算是自己人,看在那驸马如此识相和张辅的面子上,父王便饶过他们吧,哈哈哈。”
张辅此刻反应了过来,急忙道:“燕王殿下,卑职跟那女”
朱高煦移动几步,站到张辅前面,打断了他的说话,“父王,煦儿在想那锡伯族来捕鱼儿海的目的。鞑子皇帝在此地游牧了几个月,这些人又带来了一个女人,只怕是来向鞑子皇帝进献后妃的,父王您说是不是?”
朱棣皱着眉,点了点头。
“也是那女子命好,还没走进汗庭,那鞑子皇帝便给我们抓了。要是非完璧之身,孩儿可不想张辅吃亏。”
“那驸马的女儿能被挑出来献给鞑子皇帝,想必相貌是极好的。如此说来,可是天降艳福啊,锡伯族虽然只是个小部落,但对我大明一直是恭顺的,张百户倒是可以将她带回去。”丘福笑得很开心。
“张玉兄弟也正在愁儿子的婚事呢,这下好了,娶个小公主倒也不错。”梁铭为老兄弟感到高兴。
无形补刀,最为致命,这两个家伙!张辅有些揪心。
朱高煦接着说道:“张百户的魅力可大了!那破落户的女儿拿刀子抵着自己的喉咙,死活要跟他走。煦儿是赶紧跑了,这傻子没走掉,喂,你说,是不是来向父王讨主意的?”最后那句话却是看着张辅说的。
张辅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高冷的人,与他的甩锅速度并无直接关系!
张辅知道锡伯族那姑娘一直跟着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可能还跟周围的政局有关,也就没有胡乱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
燕王抚着短髭沉吟道:“锡伯国看来想与我大明扯上关系。”眼睛却看向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宣了声佛号,缓缓说道:“这锡伯国就在开原附近,为灭国后的金人所建,现在的王族是瓜尔佳氏。开原本是纳哈出的属地,纳哈出一降,开原自然无主,这人前来,想必是寻求外族帮助,乘着开原空虚,帮着占点地盘,当个酋长或者部落首领罢。”
朱高煦笑道:“道衍师父,算的一点没错!这个人说是叫纳齐禄布,是金兀术的后人,走投无路时投靠了锡伯国当了驸马,不过,他被那国王的儿子赶出来了,想必是打着想向鞑子皇帝借兵回去报仇,谁知道这鞑子汗庭都覆灭了,他就想攀上咱们,嘴里可能还会说什么纳贡称臣,实际却是想借兵。”
燕王与道衍缓缓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微微点了点头。
“这纳齐禄布听说还有点本事。”燕王沉吟道。
道衍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如今开原无主,实力空虚,正是殿下在辽东落子的大好机会。此地部族混杂,北元尚有残余势力逃窜到那边,高丽、女真都有不少部落在此定居,无不虎视耽耽,如果能够收伏辽东各部族,殿下的实力将会得到大幅度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