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孩子们，发生了什么事，老罗杰不知道的？”罗杰.科尔曼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气氛怪怪的，惊讶问。虽然在家里举行派对，但罗杰的本意只是让一些年轻人（对于罗杰来说，即使是六十多岁的马丁.斯科塞斯他们也是年轻人）聚会，他是不会参与到其中的，大多数时间就窝在屋里。碰巧他今晚正好待在收藏室，正用录像带播放。他的收藏室其实是一个小型放映室，里面设备齐全，有一排舒适的观影座椅。

“哦，你在看这个。”马丁.斯科塞斯露出怀念的笑容。是他和罗伯特.德尼罗合作的一部电影，他们事业的一个巅峰。这部电影在美国引起极大的反响，甚至导致了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的发生。马丁因此而获得戛纳国际电影节的金棕榈奖，罗伯特.德尼罗则赢得了他演艺生涯的第一尊奥斯卡。这部电影也是罗杰.科尔曼的最钟爱的收藏品之一。

“老人的生活充斥着怀旧。”罗杰耸耸肩幽默说，他调低电影的音量，“告诉我，你们打算干什么？”

“罗伯特想测试沃格特。”马丁笑着说，“您知道，他是你的学生……”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ah，这听起来很有趣。”罗杰眼里闪过兴味，乐呵呵地看着罗伯特和沃格特，一点都没有阻止的意思：“罗伯，你想怎么做？”

罗伯特沉默地看向马丁。

“哦，罗伯，你给我出了一道难题！”马丁哭笑不得。没想到罗伯特会把事情推到他身上。

“你是导演。”罗伯特说，仿佛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理由足以解释一切。

“ok，ok，让我想想……”马丁举起双手向前推了推，皱起他那双极具特色的眉毛开始冥思苦想。

“为什么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吗？”沃格特小小声咕噜，“难道我不能表示反对吗？”

莱昂纳多刚好站在他的身边，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在后面捅捅他的腰：“well，小男孩没有说话权利，乖乖听话，大人们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刚才进来的时候，莱昂纳多已经从兰斯.克拉克口中打听到沃格特的年龄——这令他充满优越感，有了一种能居高临下俯视沃格特的感觉。

沃格特瞪了他一眼。

莱昂纳多一手扪心，做了个夸张的中枪动作，蔚蓝色的眼睛里却充满戏谑：你能拿我怎么办，小男孩？

沃格特恨恨地转过头，不想理他。

“孩子，你最近都看过哪些电影？”马丁抬起头看着沃格特问。

沃格特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字斟句酌说：“……”上帝知道，2004年他非常非常忙碌，行程紧张得甚至来不及好好休息，看电影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而且他有个特别容易模仿角色的毛病，怕看太多其他电影会影响到魅影和恩尼斯的表演风格，所以更加不看了。还是海莉拉着他和希德去看的，因为里面有布拉德.皮特，沃格特迟疑了一下也就从善如流了，他也想看看当年里的路易现在变得怎么样——结果当然是大失所望，沃格特觉得他的路易简直惨不忍睹，还不如把记忆留在当年的惊艳上。而则是他想杰克.吉伦哈尔想到不行，千方百计弄来看的——然后看到戏里的他和“女神”卿卿我我，平白把自己气了一场。反正都不是十分好的观影回忆。

静默。

罗杰、马丁、罗伯特脸上都闪过一抹茫然。作为艺术电影的佼佼者，他们对纯商业的爆米花电影兴趣度低得可怜，一时间根本没有想起沃格特所说的电影是哪一部。

三人当中，马丁算是最“入世”的那一个。他想了半天总算想起是今年上映的商业电影，似乎票房都不错。他看向沃格特的眼神顿时变得非常微妙，好像在问：身为罗杰的学生，电影品味怎么可能这么低.级？

马丁对沃格特的印象一下子降到谷底。

兰斯咳了咳：“各位先生，沃格特的魅影得到了戏剧界的好评……”他竭力强调沃格特没有那么“肤浅”，可是一部非常有格调的音乐剧。

“可是，这里是好莱坞。”马丁摇摇头，“本来我以为佩斯顿先生可以给我们表演几个电影片段，但显然，我们的兴趣不一样，完全不一样……罗杰，收学生不是一件小事，或者你需要慎重考虑……”

所有人都听出他对沃格特的不满。罗伯特要求沃格特表演时，他们就有预感如果沃格特达不到他的要求，他会对罗杰收沃格特做学生这一条提出异议。谁也没料到率先开口的居然是马丁。

马丁.斯科塞斯在好莱坞是大师级导演的地位，他这样的评价对于沃格特来说无疑非常严厉。如果传出去，沃格特的演艺前途必然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马丁对待电影的态度严肃得近乎虔诚，非常关注各种社会问题。他一直希望好莱坞的风气不要那么浮躁，涌现更多有社会责任心的演员。因为对罗杰的敬重，一开始他对沃格特寄望颇深。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沃格特对电影的偏好令他觉得自己空欢喜了一场，所以他有点生气。这个时候，连罗杰.科尔曼也无法为沃格特说情。

像莱昂纳多和吉赛尔.邦辰都噤若寒蝉，兰斯担忧又无奈地看了僵住的沃格特一眼，却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

“……我还看了。”沃格特像辩驳一样说。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看向正在放映的大屏幕，然后转头看着沃格特。

“哦，什么时候？”沃格特的语气像是狡辩，马丁更生气了，他讽刺说，“刚刚？”

“anyway，我看了。”沃格特无畏说，“为什么我不能表演这部电影里的片段呢？我可以饰演男主角，崔维斯，right？”

除了吉赛尔.邦辰之外，在场的男人都停顿了一秒。因为沃格特的理直气壮、自信满满以及……

莱昂纳多忍不住问沃格特：“你知道扮演崔维斯的演员是谁吗？”

沃格特不明所以，他镇定地回答：“我……忘了，你知道，好莱坞的英俊男人那么多，我不可能都记住。反正，我能演他。”

莱昂纳多的表情像刚吞了一只苍蝇，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悯眼神看着沃格特。

“你演。”马丁突然说，“演哪一幕都可以。”

沃格特不着痕迹打量了他一下，又对比了一下还在放映的大屏幕上，男主角英俊苍白的脸。

——马丁绝对不可能是饰演崔维斯的人。五官轮廓、身材、气质……统统对不上。

沃格特放心了，选择性地把刚刚升起的对他们奇怪的态度的疑惑放到一边。

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睁开眼睛，一瞬间，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双颊的肉微微凹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珠略带僵硬，他的背挺得笔直，稍微向前倾，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领带和前襟，显而易见，他在紧张，又带些期待，正努力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他一侧身转向吉赛尔.邦辰，身上紧张的痕迹像冰雪遇到阳光一样融化，唯有稍微抬高的肩膀能看出他的用力和紧绷。可是他的脸上已经带上含蓄又讨人喜欢的笑容，双眼发亮地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金发女郎。

“嗨，我想当志愿者。”

“啊？”吉赛尔张了张嘴，反应不过来。

“我想当你的志愿者。”沃格特盯着吉赛尔，他含着仿佛带了点羞涩的笑容，眼神却热烈激动，像一个能吞噬人的黑洞，神秘又带有说不出的魅力，“因为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吉赛尔的脸刷地红了！

刚才她知道沃格特的年纪后已经把他看成弟弟型的男孩，自认为能无视他的魅力。可是沃格特用这种熠熠生辉的目光看着她，她居然无法移开眼睛，他身上有种无形的东西牢牢吸引住她的视线。在他眼里，她就是他生命的光，他的天使，他的女神……

没有一个女人能在这种眼神下无动于衷。

吉赛尔情不自禁露出骄傲又矜持的笑容。

莱昂纳多在一边黑了脸，动了动想打断他们“含情脉脉”的对视。兰斯拉住了他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只是一些细微的动作和简短的三句话，马丁他们的表情已经变得认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沃格特。

讲述的是一个患有失眠症的越战退伍军人崔维斯的故事。崔维斯是个对社会适应不良的年轻男人，因为饱受失眠的困扰，他成为一名专值夜班的出租车司机，靠不停的工作和色.情片打发时间。黑夜滋生罪恶，他目睹了大都会夜生活的堕落与*，暴力与不公，这令他感到更加孤独寂寞。这个时候，他遇到了美丽动人的贝茜，她是总统候选人帕兰汀的竞选中心的工作人员。崔维斯视贝茜为天使，觉得她纯洁无瑕，可以驱散他内心的黑暗，他热烈追求她。但当崔维斯笨拙地把他的世界第一次展示给贝茜——他把她带去看色.情电影，他理所当然遭到贝茜的拒绝。长期失眠导致的精神状况不佳，内心的极度空虚寂寞，再遭遇难堪的失恋，发现心目中的天使原来和那些丑陋的人毫无区别，崔维斯的心理终于扭曲，他决定刺杀贝茜一心拥戴的总统候选人帕兰汀以证明自己的价值。他一脚踩进了黑暗，准备和世界同流合污。

而另一个重要的女主角，雏女支艾瑞丝却引发崔维斯截然不同的反应。崔维斯因为没有帮助艾瑞丝逃离一个强行把她带走的男人而记住了这个女孩，并且心存愧疚。在崔维斯准备刺杀总统候选人的过程中，他们有了真正的交集后，崔维斯竭尽所能帮助艾瑞丝离开女支院，劝说她走上正途。他刺杀总统候选人失败后，发现艾瑞丝未能离开，开枪把皮条客、房东以及嫖客一一杀死，自己也身受重伤。他完成了一个壮举，准备从容死去，没想到在社会的宣传下，他成为一个拯救雏妓的英雄……

沃格特现在演的正是崔维斯鼓起勇气追求贝茜的一幕——刚刚大屏幕上放映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