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音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的背影,她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注视着面前的水杯,心里却在想着会上发生的一切。
她能坐到委员的位置,当然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在身后支持的,是军方新生代的力量,最核心的就是那些日益羽翼丰满的超级特种兵们,女儿的返祖者身份,无疑帮了她大忙,让赵墨音被看做半个自己人,获得了很大程度的支持。
冯鸿器的态度虽然嚣张,但他身后的那一批地方领导干部,绝不容小觑,他们还保留了相当的影响力,会上进行投票,若非文老最后发话,赵司令也隐约有反对态度,还真有可能让五号议案通过。
坐在高官位置上这么多年,赵墨音看到的,想到的,要比女儿深远许多,旁人或许只看到冯鸿器对民间返祖者的怀疑和忌惮,但赵墨音却领悟了另一层面。
冯鸿器所代表的地方官员们,因为本身并不掌握军队这样的利器,他们的权利更像是无根浮萍,因此急需要建立根基。
民间返祖者这块肥肉,无疑被他们盯上了,现在的返祖者,对自己的力量来源和提升途径不甚了解,光靠广播科普只知道大概,而更深层的机密,根本不对民间开放,虽然有些头领凭借个人武力,在民众中混得风生水起,但整个还是一片散沙。
冯鸿器想趁虚而入,借由集中式管理,思想教育,拉拢培养一批民间返祖者,充当自己的班底,切实掌握力量,这打得是一手好算盘,可军队里好像另有想法,民间返祖者也不会老老实实听话。
这些勾心斗角的政务已经够让自己头疼了,而女儿新认识的马东升,则让赵墨音更加无奈而郁闷,那是民间返祖者的头领之一,军方几个超级战士很看好他的潜力,对其抛出橄榄枝,暗地培养,甚至递纸条让自己照顾着,一来二去,女儿竟然有了恋爱的倾向,可那小子,末世前只是个地痞流氓,怎么配得上女儿!
事情真是一团乱麻,矛盾重重,赵墨音想到这里,头都胀痛起来。
.。。
行政大楼另一边,古香古色的木板房间里,文老躺在摇椅上,听着秘书汇报工作,一边翻阅着会议记录。
“小陈和小赵后面那帮人,都把这些民间返祖者当肥肉看呀。”文老把会议记录合上,忍不住笑了笑,“一个新生的阶级,在发展的初期,必然是孱弱但韧性十足的,正因为表面看起来的弱小,周围人才都要咬上一口,可他们真咬上去,就会感受到崩着牙的痛苦。”
“两位委员各有各的立场,自然没有文老您看得通透。”秘书一边给那搪瓷缸倒茶,一边恭维道。
“他们俩都是明白人,可心里再明白,为了自己和身后人的利益,也不得不去做,不得不去抢。”文老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内部矛盾必须先压住,东三省的形势很不理想,林吉市勉强收复,算是鼓舞了士气,站住脚跟,为战争提供了大本营,可常春市一日不收复,我总觉寝食难安。”
常春毕竟是省会,一旦收复,意义重大!
这道理很多人都知道,秘书当然也不例外,可他更知道,几次针对常春市的侦察行动,不仅损失惨重,反馈回来的信息也不甚理想,这种沉重的话题可不好接,他只得沉默,做一个聆听者。
“第一情报处有消息了吗?”文老略一休憩,沉思片刻,突然问道。
第一情报处全方位负责和中央的联系,这点是所有人都极其关心的,一旦有些许进展,马上会第一时间禀报,不可能等到文老开口问才说,秘书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他也知道,文老问自己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哪怕文老贵为副国级领导,一旦失去和中央的联系,也会觉得空落落的,不踏实,问自己,也只是寻求些心理宣泄罢了。“联系不到就算了,当年打仗的时候,孤军作战是常有的。”文老深吸了口气,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脸上,闪出一丝令人动容的坚毅,敬畏地望着这一丝坚毅,恍惚间,秘书觉得面前躺在摇椅上的,不是一个垂暮老人,而是一个强大无畏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