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威裕想了想说:“我家离舅哥家较远,那晚我在自己家,具体情况我不大清楚,我所知道的都是冯家坡的人说。”
那晚,天刮着台风,还下着暴雨。几乎整个冯家坡的人都听到死亡林里传出一阵又一阵哐哐当当的铜锣声。那声音听起来,仿佛来自天上。台风过后,冯家坡的人不见我舅哥一家出来,于是报了官。官府搜遍了方圆十几里,都没找到。我舅哥一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了。乡亲们都说,我舅哥一家被魔鬼带走了。
“铜锣声?”金童文不解地问道:“真有人听到铜锣声了吗?”
“当然是真的了。死亡林的铜锣声,从古至今,冯家坡的人都听到过。祖辈说,死亡林阴气重,经常闹鬼,他们警告后人,不要进入死亡林。冯家坡的人对死亡林向来避而远之。我舅哥却偏偏不信,不但买下整片死亡林,还在死亡林边安居。这不?那晚过后,他家主仆三十六人全没了。就是现在,只要一刮大风,死亡林还有铜锣声,那是魔鬼光顾死亡林啊。”
“什么乱七八糟!官府派人进死亡林搜查过了吗?”金童文又问。他不相信,天上会莫名其妙传来铜锣声,肯定是人们的幻觉。
“搜了!”周威裕说:“白天进去搜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听说,有个士兵第二天就得病死了呢!”
“你舅哥以前不是在县城做生意吗?后来为什么突然到死亡林前安家?”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内人呢?”
“她、她也应该不清楚吧!”周威裕见金童文阴着脸,赶紧对管家说:“去把夫人叫来!”
不多时,周威裕的妻子冯家梅款款走来。她中等身材,衣着简朴,脸上带着一丝愁容。她在周威裕的吆喝声中,向金童文问了好,然后拘谨地站在一旁。周威裕把金童文刚才问他的问题转述给她。
她说:“我哥从没跟我说过为何搬家到死亡林前。我也不大清楚个中原因。不过我哥喜欢清静,大概是贪图死亡林的环境清幽吧。”
“你哥一家失踪前,你有没有发现他家有异常情况?”
“没有!那段时间,我们家忙着收割稻谷,我差不多半个月没去我哥家。”
“你哥失踪后,这么多年来,有没有什么人到过你哥家?”
冯家梅看了周威裕一眼,摇摇头说:“这个我们不大清楚!我哥家附近的人都说,我哥被魔鬼带走了。我们都很害怕,很少去我哥家。”
周威裕附和说:“是啊,那地方阴气重,没人敢去。”
金童文沉思片刻,问道:“你哥以前有仇人吗?”
冯家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没有!我哥这人内敛,性格温和,极少跟人闹矛盾,更别提结仇了。”
金童文又问了些问题,诸如冯家兴有那些好友、如今这些好友情况如何等等。却没有从周威裕夫妇的回答中发现蛛丝马迹。他决定去冯宅看看,那里才是关键。
死亡林是一片海边密林,有十几亩。林木高耸入天,遮天蔽日。
冯宅就在死亡林前边,紧挨着死亡林,高墙大院,琉璃瓦顶。院门前左右两边各放有一只石狮,怒目龇牙。朱红大门油漆剥落,门环锈迹斑斑。
门是敞开着的,一眼望进去,院里杂草丛生,落叶层积。听到脚步声,一只野鼠嗖地从落叶堆蹿进草丛中,没了踪影,惊得一只小鸟冲天而起。一阵微风吹过,地面上的枯叶擦着地面沙沙地翻飞着。
院内,一幢古朴的两层老洋房赫然入目,门窗是半掩着的,沾满了厚厚的尘土。拾级而上,推开门,尘土纷纷扬扬。客厅半空结满了蛛网,几只大蜘蛛在网里静候陌生来客。沙发、椅子都还在,但沾满了厚厚的尘土和老鼠粪便。空中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整幢楼总共有八个房间,金童文和副官林居安挨个走了一遍。每个房间几乎和客厅一样,家具和日常生活用品都还在,但堆满了尘土和老鼠粪便。不见金银之类的贵重财物,想必当初官兵搜查时早已掠去。
在二楼一个房间,透过破烂不堪的窗户,金童文看到冯宅后面的死亡林阴森森,如一座地宫。海风吹来,死亡林传来沙沙声,屏息细听,仿佛还夹杂着哐哐当当的铜锣声。夕阳已然西斜,残霞如血。晚归的小鸟漫天洒向死亡林。
天快要暮了。死亡林又很茂密、阴暗,这次前来,没带照明工具,进去也是枉然。金童文只好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