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回答是把一只手从我背后抽出来,摊开手让我看他的手心。
一片细细的红。
我霎时紧张起来,问:“就这么一会儿,你又怎么弄的啊?”
他摇摇头,哑着嗓子说:“……你的。”
一句话咯嘣一声碎在脑门上,啪的把我打醒了。
这么一想后背的确挺疼的,看来摔倒的时候磕挺狠。
细想又不对劲,磕哪儿了才能磕出来这么满手心的血。一抬胳膊才发现,自己的汗出得实在有点多,而且蜇得很,好像扒掉了一层皮似的。
恍恍惚惚响起刚才的梦,我望住他的眼神一阵惶恐,慢慢往衣服里面伸手,手臂一弯折的工夫,清晰地感觉到肩膀上像是线崩开了一样,裂开一道口。齐霁伸手按住我往后伸的胳膊,一把把我捞起来横抱着,迈开腿蹭蹭蹭就往外走。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去别的医院,不怕的,不深,一周就能好,”他边走边说,语气略微有些急促,“去哪儿都行,我们别在新疆呆了,好不好?”
我懵懵懂懂点点头,撂着一双爪子搂紧他的脖子,看他飞快地走下楼梯头也不回,梅葛拽着蓝汪汪紧跟着,洪臣眼里都是不舍和疑惑,追着拦着不让他走,黎立没有跟下来。
大家此时都是什么想法我完全不知道,但有一点大概可以确定了,我的某些梦境,竟然是可以影射到现实的。
理清这一点之后我的脑子里清晰了很多,一些关闭的感官也渐渐开启,就在他踏下二楼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我恢复了听觉。
与此同时。
千条万缕的思绪一声声钻进脑海里,挡也挡不住,有惊喜,有担忧,有愧疚,有委屈,到最后千千万万种情绪汇成渐渐清晰的一句:“她们果然在这里,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当头一棒,我探身望向梅葛,对方也正以惊恐的眼神望过来。
这个声音,是……
我从齐霁怀里跳下来,心底轰的涌出一股火,整个人像是装了火箭推射器一样,很快甩下了齐霁,蹭蹭蹭狂奔着爬上了五楼,一路上踢开拦路的护士和保安往一扇门里冲时,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是好久不见分外想念,不是峰子有救了可以安心了,而是“我一定要弄死他。”
真的,当仇恨累积到一定程度时,你过热的脑子里只会剩下这样血淋淋的念头。
一脚踢开正中的大门,门板撞上墙面发出震天一声响,病床上一个人穿着松散的病号服,柔软的淡色长发散开,垂在一侧肩膀上,初晨懒散的淡淡日光下,他悠闲地放下手里握着的淡蓝色封皮的诗集,笑盈盈的看着我,琥珀色的眸光沉沉闪烁,像看着一个久别重逢的友人。
而我眼里的怒火快要把房顶掀翻,哑着嗓子开口,嘶嘶练了半天发声,直到齐霁抱着梅葛也追上来,才终于能冷笑着说了句:“呦,还真是别来无恙啊,哥哥。”
没错,病床上坐着的人,正是水泽堂胡七九。
亲手葬送了我八个兄弟的,叛徒胡七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