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寂静的只有清浅的呼吸。
苏提灯突然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刚才没有动手……不然左手手心里,可不就单单是一滩茶水可以冲掉的血了。
甩了甩水,把手冲干净了,苏提灯轻轻道,「现在看来,就算有人替我辩白说不是我做的,你们也不会信了。」
薛黎陷没敢看苏提灯的神情,只是一味的盯着伯尚。
柳妙妙自第一天断定他没有中蛊,只是被伤之后就交给了伯尚看管,伯尚吃喝拉撒睡全在这里,就没有离开过。
要么是柳妙妙一开始判断失误,要么是伯尚中途离开过给贼人机会。
如果柳妙妙没误判,伯尚没离开过,这中途接触过乾瑞还会下蛊的,就苏提灯一个人了。
苏提灯此刻也疑惑,看蛊虫的手法应该是弧青下的不假,可是她怎么没一开始动手,人死了对她来说就没用了啊……只是为了整自己?
不该啊……
莫非南疆真的出现比自己还要厉害的蛊师了?!
还有,沉瑟他干嘛……
莫非是沉瑟干的?可是沉瑟不会下蛊,一掌碎了这人倒是有可能。
沉瑟是故意一亮身给自己找开脱的理由?
苏提灯脑袋混乱了起来,虽然他现在真的很想开口说一句,我刚才在厨房周围看见一个白衣人,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不想开口,不是不想开口拿他为理由给自己脱罪,而是觉得——蹊跷!
闭了闭眼,苏提灯有些困倦道,「你们有没有甚么比较隐蔽完全与外界隔断的房间?将小生关进去吧,关到你们破了案再把我放出来。」
苏提灯这句话大概是自他记事起唯一一句不过大脑的话了,就是一种从心底生出的来累,直截了当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思,却不料听到薛黎陷反问,「你是不是还希望在密室里找到些甚么东西?」
堵得慌。
塞了口秤砣进嗓子眼儿似的。
左手在袖子里握了几握才让他忍下去想要发飙的冲动,苏提灯平静道,「薛掌柜甚么意思?」
「你难道……」话还未说话就见苏提灯突然上前推了他一下,好在虽然病弱到底是个男子的气力,将薛黎陷推的偏了一偏,而黑暗中薛黎陷却没察觉到有任何异常,柳妙妙和伯尚如是。
「藏起来,藏到我说的那种地方去,快!」苏提灯有些着急了,他体内此刻已经感应到千万只虫鸣之声在周围诡异的响起了。
屋内的三个活人外加一个死人都默不作声也没其他动作,他也没功夫跟他们解释,奔出了屋子,抬头喊了句,「弧青,你疯了吗!」
「你个傻子,我来救你呀。」女子娇笑声似远似近,薛黎陷屏息倾听,竟觉得那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大概是通过甚么其他法子遮掩的……
倒是柳妙妙急忙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罐子来,摇了摇,尔后打开了盒口,一只绿色的小虫子飞了出来,它这一出来不要紧,柳妙妙脸上瞬间煞白,「我们周围围了好多只虫子……都带毒的,大哥你小心!尚叔就坐那个位置别动了!」
薛黎陷翻了个白眼,这让他怎么小心,他都不知道在哪儿的。
伯尚摸着下巴半天没做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站在屋外的苏提灯,现在已经有好多虫子切近了,借着月光可以看得清楚,但是那群蛊虫似乎也只是与苏提灯保持一定的距离,想了想,也不再犹豫,伯尚将玉箫往嘴边一横,准备吹。
薛黎陷却伸手拦住了,他们都有深厚内力护体,可苏提灯他……
「再拖下去就更来不及了!」伯尚有些不满,那群虫子绝对没有好处,也不提那个女声跟苏提灯有无关系,别再伤及无辜才行!
「柳妙妙,你看我周围哪里有虫子?」
柳妙妙其实也不是看到的,是通过她的那只小蛊虫感应到的,此刻周围都是一团乱麻,哪里都有,只不过还没行动罢了,一旦切近她肯定也能帮着薛黎陷和伯尚打死,此刻比起她单个拍死的手法,尚叔的箫声自然更好……
於是她犹豫着不答话。
外院的苏提灯轻轻笑了,那笑声带着一股子极其凉薄的味道,「弧青,你不就是逼着我想把不归用完吗?咱们换个方式成不成,别这么大范围波及无辜的人……」
「苏老板,」女子娇滴滴的嗓子再次缠绵而来,「乾瑞都是你指示我去杀的,怎么这会儿又翻脸不认人了呢。你瞧瞧正渊盟都想对你实施关押了,你还装甚么装呀。」
得,越描越黑……
脑子里迅速的搜着可以威胁到弧青撤蛊的话,还未待开口,就听一阵箫声起。
很沉的音色,带着不知名的萧瑟,像是从遥远的南疆吹到中原的飘渺,飘渺到让人想要遗忘一切,想要释怀一切。
只是在苏提灯这里听来,只觉得,要死了。
体内的冥蛊也不安的挣动起来,五脏六腑得祭奠都不够压制,双腿一软就跪到了冰凉的砖面上,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只闻到一股子熟悉的檀香,很安心,那檀香本就有安心的功效,那是他制的药香,特意拿了好几种不同的花料融进去调出的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