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生就放你一点血,不会太多……」
「我知道你干嘛用啊,所以你给我,还是我来吧。」
「薛黎陷!」苏提灯有些恼了,但温雅是骨子里刻出来的,因此也立马稳住了情绪,这人难不成真的是个孩子心性么,正渊盟有几个是没刀锋舔血过,他这时候矫情个甚么劲儿?
「好吧,你来,你来。」
苏提灯索性绕到薛黎陷的身侧来,半躬着身子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右手把那个匕首慢慢推近了薛黎陷的手背附近。
薛黎陷打算起身,觉得这样太累对方了,就对方那个小弱身板,万一一会突然手抖了怎么办。
只是刚准备起,就被苏提灯按回去了,「你待会别动,头转向窗外,我拍你你再回头,可好?」
「好。」薛黎陷认了,把头扭到一边去。
苏提灯还是不放心的看了几眼——薛黎陷应该不会真那么顽劣吧。
薛黎陷心里想的就是,你让我不看我就不看么,我一会要看了你也没办法。虽然我不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但你真从要我一点血变到要我一块肉去,我也心疼啊,我胳膊后背大腿上已经掉了好几块了!
针刺一般的感觉只有一瞬,薛黎陷立马扭头回来。
只不过看到之后,他也就愣了。
苏提灯离他很近,很近很近,此刻对方正全神贯注的看着那匕首,在鲜血顺着凹槽往下流的第一刻,他略微把嘴巴凑过去,伸出舌尖来舔了下。
距离把握的非常好,绝对没有沾到薛掌柜的肌肤,但是也绝不浪费一滴刚出来的鲜血。
薛黎陷那一刻只觉得苏提灯舌尖的热度扑到伤口上。
只不过令他讶异的,是对方那一刻眼瞳里的诡谲。
苏提灯的眼瞳很漂亮,可那刹那间,薛黎陷只觉得恐怖,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但是寒毛已然倒立起来了,那个神彩像是……像是一个渴了很多天走在沙漠里的疲倦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一样的兴奋之情,兴奋到了极致就演变成了嗜好。
苏提灯在那一口之后也立马收了匕首侧过头去闭了眼,要不是为了不跟别人皮肤接触到,只能眼睁睁的目测着距离,他才不想要看自己做这种事情。
仔细在舌尖品了几品,尽量让这一小口血液分散着吞进肚中,苏提灯快步走回位置坐好,在沉香好木的桌上伸直了手臂去勾茶盏。
薛黎陷拿过一旁的纱布正按着伤口呢,便没帮忙,他自己也想喝一杯去压压惊,只不过刚腾出只手去拿一旁的空茶盏,就见着苏提灯似乎是在拖着那茶盏往他自己的那个方向走。
有些怪,有些僵硬。
苏提灯此刻正拼尽了全力压制体内那只冥蛊,折腾的五脏六腑都疼的移了位置痛的他都想要骂人了。
哪怕一口水……冲冲那血腥味也是好的……
薛黎陷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看他一手扶额一手慢慢的往回「拖」那只茶盏,终于在接近他那个方向时,停住了。
苏提灯那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遍布,从薛黎陷这个方向只看到他扶额又垂着头,发丝挡着脸看不真切表情。
薛黎陷胆战心惊的捧着茶杯自己小喝了一口,他突然想起以前正渊盟的老前辈给他讲的鬼故事了,这几天还正好逢了月圆,月圆之夜化身僵尸去吸血甚么的……
「喂,喂苏提灯!」薛黎陷终于看出不对,他头发丝都在颤啊,他颤甚么?一手去掰开对方扶着额头的那只手,才发现他满脸痛苦的神色,本就白的一张脸更是惨白到失去血色了,额头上汗涔涔的。
「茶……」
薛黎陷忙不迭把杯子凑到他嘴边,却见他极其痛苦却非常努力的往一旁偏了下头,一幅快哭出来的神色,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抽气,「不、你、你碰过……」
「甚么?你在说甚么?!」薛黎陷都快抓狂了,难不成他刚才第一句就会错意了,不是茶?那要甚么?口型像茶啊……
不,擦汗?擦?
薛黎陷忙不迭拿自己的袖子过去蹭他额头的汗,才发现蹭了他一脸的西瓜汁……
呃……刚才是好像,嗯,大概,那个,吃西瓜时汁液染到袖子上去了。
苏提灯已经痛到没力气发脾气了,绝望且执拗的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杯盏。
你赢!
先是第一次生死关头绿奴告诉他护住灯笼,又是一次疼的都快死了还跟他为一个有没有被用过的茶杯斤斤计较,这人,不,这一家人都简直无法理喻!
薛黎陷麻溜的将茶杯放下抽出苏提灯原本紧握在手里的茶杯,给他猛灌了一大口。
想灌第二口的时候,苏提灯已经扭头躲开了。
他刚才一直将部分血液压在舌尖之下,哪怕如此小心翼翼,还是让茶水送走了大部分。
停了有片刻的功夫,这才得已恢复部分力气发令,「抽屉。黑蜡。点上。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