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大概不忍拂逆父亲的好意只好说道:“往者为逆,来者为顺,明知顺逆,正行无问。”我不明白何者为往何者为来。
那老者嗯了一声道:“所谓往来顺逆都是对病根而言,脉息在人身经脉中流动,无论是十二正经十五络脉抑或是奇经八脉都是在一定的时辰流过一定的部位。人生来如此,不会改变。这也就是前面所说的时机“刺之微在速迟,粗守关,上守机,机之动,不离其空,空中之机,清净而微,其来不可逢,其往不可追。”当然除非那人练就深厚的内功,内息能够收放自如,那又另当别论。但书中所言都针对寻常人。以病患之处的观之,脉气已过为往,脉气未至为来。这也好比日出日落。若把中天比作病患之处,辰时巳时日未盈,称为来,未时申时日已昃,则称为往。你懂不懂?”
杨禾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说的是医术的经脉理论,自己虽然听不懂,想也是因为对医理一窍不通,但总觉得那老者所言大有道理。
那女子轻声道:“懂了,爹。还有一句‘徐而疾则实,疾而徐则虚。’那又是什么意思?”
那老者叹道:“这些都是虚实之法的大要,玉珠儿,你连这这个都没能明白,爹可真担心你继承不了衣钵呀。那两句话的意思是说脉息的来势。同样是以病患之处观察,若脉息初来时缓,行而渐疾,这说明病患之处脉息不足,需要用实法来补;反之若脉息初来时疾,行而渐缓,这又说明什么,如何治疗?”
那女子嗯了一声道:“我明白了爹,若脉息初来时疾,行而渐缓,这说明病患之处邪气充斥,需要要虚法来泄。”
杨禾心里也颇为认同她的说法。
那老者哈哈笑道:“对啦,凡用针者,虚则实之,满则泄之,宛陈则除之,邪胜则虚之,这才是虚补实泄的要旨,方才你所问的乃是何时用实法,何时用虚法的辩证。其要领就在于察疾徐之先后,你懂不懂?”
他父女俩一问一答聊得投机,杨禾却半句没听懂,心想,这中医世家就是不同,子女们从小就能得父母口传心授,长成之后医术定然高明。”
玉珠儿似是有事在身,不便总听老人家唠叨,便找借口说道:“爹,你累了吧,回后堂歇息,倒明儿我再问你。”
那老者道:“不光是问我,还要多问问你的师兄弟们,尤其是你大师兄徐自诊跟着我行医的时日最长,医术也最精,你该多向他请教才是。”
玉珠儿娇声道:“爹,何师兄只比大师兄晚入门一年,他的医术也很好,我常常向他请教的。”
那老者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好向他请教,都请教到西河里去了,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跟着个男人赤着脚丫子在河滩里摸鱼儿成何体统?”
杨禾心中好笑,这老伯真是封建,女孩子光脚丫有什么了不起,这他也管?是了,那玉珠儿多半是喜欢她的二师兄,否则怎肯跟他一起下河捉鱼儿?”
玉珠儿显然没料到事情竟然败露,压低声音道:“爹,你怎么知道的?”
那老者怒道:“爹是老了,可还没聋没瞎,你做过什么事,我岂能不知?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玉珠儿低声道:“没忘,女儿家要三从四德,不可抛头露面,更不能……”
杨禾本来还笑着,听到这儿一下子懵了,玉珠儿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便在此时他心中灵光一闪,涌起了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可怕念头,登时觉得全身毛骨悚然。心里一急,眼前一黑又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