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木桶挂在钩子上扔下井,待木桶灌满水后,她转动着古井上的摇把把水打了上来,她正要去提木桶,却突然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将木桶提了上来。
俞婉扭过头,看向了对方,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讶:“许……二殿下?”
差点忘了,这早不是什么许公子,而是最尊贵的皇子殿下了。
燕怀璟看了眼另一个空着的木桶,再次伸出手去,却被俞婉拦住。
俞婉挡开他的手,客气又疏离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二殿下金枝玉叶,还是不要干这种粗活儿了。”
燕怀璟眉心一蹙道:“那你一个姑娘家,就该干这种粗活儿?你家中不是有哥哥吗?”
如果他打探的消息没错,她家中可不止一个哥哥。
这话,怎么像是埋怨她两个哥哥没帮她干活儿似的?俞婉不高兴别人这么说俞峰与俞松,平日里两个哥哥都待她极好,不是今日抽不开身,还真轮不到她来打水。
再说了,她打水也比两个哥哥快呀!
但俞婉并不是非得与人一较长短的性子,只淡淡地道了句“哥哥们有事”,便没再理他了。
俞婉将第二个木桶也放到了井里。
不远处的马车上,君长安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魅力无穷的皇子殿下,竟然遭了一个村姑的冷落吗?这可真是有趣极了。
燕怀璟不声不响地碰了个软钉子,面子有些挂不住,他是一国皇子,向来只有别人巴结他的份儿上,光明正大地遭人冷落当是头一次。
不过一想到对方是谁,他便生不出任何埋怨了,毕竟当年若不是因为她,自己已经死在那个冰冷的雨夜了。
“你可是在气我之前对你隐瞒身份的事?”燕怀璟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早先不认识你,所以……”
俞婉淡淡一笑:“说的像是殿下一早认识我似的,怎么?我与殿下在莲花村前就见过吗?”
差点忘了她不记得从前的事了,虽然确定颜如玉有过生养,燕九朝的骨肉多半的确是颜如玉的骨肉,可一想到她曾与另一个人男人珠胎暗结,燕怀璟便打心底不希望她记起任何与从前有关的事情。
他并不知那个男人是谁,可她挺着孕肚的模样,并不像是遭了谁的强迫,她心里……也是对那个男人有情的吧?若是记起这一切,她会奋不顾身地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吧?
“二殿下,没什么事,我先告退了。”
燕怀璟走神的功夫,俞婉已经把第二桶水打好了。
燕怀璟实在不忍她一个姑娘家,担着两桶水回去:“长安!”
君长安起身。
俞婉叹了口气:“不必了,殿下,这种活儿我天天做,已经习惯了。”
君长安也不等燕怀璟吩咐,又歪回车门儿上了。
俞婉挑好扁担。
燕怀璟心头一紧,叫住了她:“我今日来,是找你有事。”
俞婉回过头:“是小胖球又生病了吗?”
燕怀璟的眸光暗了暗:“除了它,我就不能有别的理由来找你吗?”
俞婉不解地眨了眨眼,难道有吗?她一个村姑,能值得当今殿下来找她?她可不是刚穿来那会儿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了,他是许贤妃的儿子,许贤妃在后宫比皇后的职权还大,搞不好,这一位就是未来的太子了。
“燕九朝来找你,也需要理由吗?”燕怀璟有些不满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了。
俞婉神色不变道:“他是他,殿下是殿下,殿下究竟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言,虽说殿下才是做大事的人,殿下日理万机,我只是一个为了一斗米而奔波劳碌的小老百姓,可我也有我自己的事。”
这是在嫌他浪费她的时间了吗?
燕怀璟噎得脸色都变了。
一旁的君长安却是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难得见二殿下如此没脸,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
俞婉真不是故意冷落他,是今日实在太忙了,晚上的客人比中午还多,菜还备齐呢!
“你愿不愿意做的侧妃?”就在俞婉挑着扁担往回走时,燕怀璟捏着拳头开口了。
俞婉一个踉跄,差点栽了!
这位殿下说什么?
侧妃?
她?
俞婉打死也没料到会从一个不过数面之缘的男人嘴里听到这种话,若她理解得没错,这似乎是在向她求亲?却不是求回去做老婆,而是做小三儿?
“殿下你……”俞婉气笑了,她放下水桶与扁担,转过身来望向燕怀璟,“殿下怎么突然和我说这种话?是我有什么让殿下误会的地方吗?”
皇子侧妃可不是寻常妾室,若燕怀璟有朝一日做了皇帝,侧妃所出的儿子便是皇子,皇子……有机会被立为太子的。
俞婉这等出身,别说侧妃,便是皇子府的通房丫鬟都轮不上她来做,燕怀璟肯许她侧妃之位,都已经是冒着触怒许贤妃与皇帝的风险了。
俞婉却并不想领他的情,她逍遥快活地做个小村姑有何不好?非得挤进一个大宅子,和一堆女人争风吃醋,就为一条公用黄瓜?
她的瓜,那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对侧妃之位没兴趣。”鬼知道这个殿下是怎么看上自己了?明明前几次还诸多嫌弃她的。
“你是看不上侧妃之位吗?你难道还想做正妃?”燕怀璟蹙眉,就算她亲生父亲洗脱冤屈了,封侯拜相了,她也是万万坐不上正妃的位置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俞婉无语地扶额。
燕怀璟见她不吭声,以为她是有了别的想法,揣测着说道:“你若是担心府里的日子不好过,大可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也会选一个才德兼备、有容人之量的正妃,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