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这两个人竟然都死了!那么她做这一切,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强大,努力的忍受着那些非人的折磨与训练,又为的是什么?
她就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不断的强大,希望有一天能够狠狠的亲自将大夫人刘香莲和五夫人秦玉双踩在脚下,为娘亲报仇,为自己报仇,可是,如今让她知道她的仇人已死,她有如何承受得住?
不!她们不是不能死,可便是要死,也只能死在她安兰馨的手上!她的仇还没有报啊!
狠狠的捶打着地面,好似那地面便是刘香莲与秦玉双一样,直到将自己的手打得流出了鲜血,她也依旧没有停下来。
安宁和苍翟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微微敛眉,此刻,安宁也是看明白了,安兰馨之所以不仅不高兴,还如此的悲伤,是因为,她没有亲自手刃那二人而不甘心吧!
安宁脑中微转,想到什么,眸光敛了敛,“看在你可怜的份儿上,我还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算是同为东秦人,我给你的优惠了。”
紧咬着唇,泪水满面的安兰馨听到他的话,终于抬起了眼眸,看着这个小厮,另外一件事情?另外什么事?这个小厮是谁?他还知道什么?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安兰馨还来不及探寻,便听得那小厮的声音缓缓在这房间中回荡。
“令堂安平侯府四夫人杨木欢的死,并非大夫人刘香莲所致,虽然大夫人害了四夫人是不错,但最终要了四夫人命的,并非大夫人。”安宁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如今安兰馨已经及笄,是一个大姑娘了,她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再说了,这件事情,安兰馨身为杨木欢的亲身女儿,是有权利知道的。
安兰馨身体一怔,眼睛亮了几分,不是大夫人?不是大夫人会是谁?她一直以为娘亲的死是大夫人亲手造成的,可是……并非大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清了安兰馨眼里的疑惑与探寻的**,安宁并没有等待着安兰馨发问,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不是大夫人,而是安平侯爷,四夫人的丈夫,也就是你的爹爹。”
脑袋轰的一声,安兰馨脑袋一阵空白,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击中,安……安平侯爷?安兰馨不停的摇着头,怎么会这样?爹爹杀了娘亲?
这叫她如何能够接受?爹爹虽然不算是很疼爱娘,但娘好歹也是爹爹的妾侍,跟了爹爹这么多年,甚至还替爹爹生下了大哥还有自己,可爹爹却……杀了娘?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安兰馨不停的摇着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她宁愿相信娘亲是被大夫人害死,也不愿意相信爹爹才是杀了娘亲的凶手啊!
“那个时候,安平侯爷不处置四夫人,便会处置大夫人,大夫人身后有林家,而四夫人却……害死你娘的,是一碗毒药,一碗安平侯爷亲手端给四夫人的毒药。”安宁看着她的挣扎,淡淡敛眉,不能接受又如何?不愿相信又如何?这终究是事实,无法消弭的事实!
或许,没有安平侯爷送的那一碗有毒的药,四夫人杨木欢或许也会因为被鞭笞之后身体的虚弱而死,只是不会那么快而已,可是,安平侯爷终究是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才不得不杀人灭口吧!
“啊……呜呜……”安兰馨发出呜呜的声音,那被毒哑了的嗓音,嘶哑难听,此刻发出这样的哭声,竟是显得异常的诡异。
一碗毒药?真的是这样么?安兰馨脑海中浮现出娘亲临死之时的画面,想到娘亲临死之时为自己做的安排,娘亲最放不下的,怕就是自己吧!所以,她才会留给五夫人秦玉双那一张药方,好让她在久服之后,没法再生育子嗣。
娘亲啊!你可知道,秦玉双得知真相之后,是如何对女儿的?哈哈……她毒哑了自己,毒哑了自己啊!若不是自己偷偷的跑了,她怕是依旧死在秦玉双的折磨之下了。
可是,她想亲手手刃仇人都不行,还有爹爹……若这个小厮说的话是真的的话,那爹爹又是如何下得了手的?
她没有想到爹爹竟然如此冷血无情,亲手杀了娘呵!
安兰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最后,竟然笑了起来,无声的笑,更是让人觉得心底生寒。
不过,这倒是下不到安宁和苍翟,他们二人,什么阵仗没有看到过?此刻所面对的,不过是一个无法接受事实,心受打击而疯狂了的女子罢了。
“安平侯爷他……还活着吗?”安兰馨重新拿回了笔,在纸上写下了这几个字,不过,这几个字比起方才,要凌乱得许多,似乎是她此刻心情的写照,但安宁却在那凌乱的字迹之中看到了些微的坚定,从安兰馨将纸张在他们面前拉开之时,那眼中的期待与紧张。
期待着什么?她又紧张着什么?聪慧如安宁,又如何能不知道呢?
安兰馨一只想亲手替她和她的娘亲报仇,但是,大夫人刘香莲已死,五夫人秦玉双也已经死了,而她复仇的心已经空了,一直以来支撑着她的东西也在瞬间倒塌,所以,这个时候,她想找一个支撑,她期待安平侯爷还好好的活着,至少,她还可以有机会亲自替娘亲报仇,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努力,便不再是毫无意义。
饶是安平侯爷是她的父亲又如何?对安平侯府的这些儿女来说,安平侯爷从来都没有付出半分对儿女的疼爱,当然,这自然要除了三夫人詹楚楚替他生的那一对儿女了。
安宁看着安兰馨,许久都没有开口,终于开口之时,也并没有告诉安兰馨答案,只是淡淡的说道,“三小姐,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可不是你的问题答案库。”
安兰馨失望了,神色急切了起来,她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这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安兰馨立即重新拿了一张纸,快速的继续写着,等到她所写的内容呈现在安宁面前的时候,安宁却是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上面赫然写着,“我回答你方才的问题,恩人一直在训练着我,是几个姑姑在照顾我,我几乎都是被限制着自由的,前些天偷偷听到姑姑们谈话,我应该是要被送进皇宫当秀女的。”
在初听闻这个消息之时,她的心情是激动的,因为,她终于可以有机会接触到北燕的上流社会,也许当了秀女,有机会见到皇上,她就有可能得到荣宠,那么,她便距离自己强大的目标就更近一步了。
是的,更进一步,便意味着,她离复仇之日就更加的近了,可是,如今这一切又都有什么用?
安宁挑眉,没有想到,安平侯爷是否好好活着对安兰馨竟然这么重要!
她可没有忘记,方才安兰馨宁愿放弃知道安平侯府的事情,也不回答这个问题,可现在却……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看安兰馨的眼神变了又变,她本不想告诉她安平侯爷已死,这样的话,她以为安平侯爷还活着,或许会多些支撑和动力吧!
可是,没有想到她的决心竟然这么大,竟又用了这样的方法,来交换她的这个答案,安宁眉心皱了皱,看来,她是不得不说了。
“死了!”安宁沉声开口,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安兰馨身上离开,因为,她想看清楚她的每一个表情,安宁没有选择隐瞒,因为她知道,若是隐瞒,总有被揭穿的一天,若是等到安兰馨去找安平侯爷报仇的时候,才得知安平侯爷已经死了,那么到时候安兰馨还会将怨气迁怒到她的身上,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安宁是不会做的。
所以,安兰馨既然想知道答案,她告诉她又何妨?
果然,安兰馨整个人好似坠入了深渊,甚至没有力气将手中的那张纸拿好,任凭它落在地上,而她的身体早已经支撑不住,眼神也暗淡了下去。
死了?又死了?为何连安平侯爷都死了?!
老天这是在捉弄她么?此时,安兰馨整个人已经几近崩溃。
为什么?安兰馨的嘴一开一合,安宁能看得到她无声的说着什么内容,安宁皱了皱眉,“三小姐,你想知道的,我们也都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满意了的话,宸王殿下会做主派人送你回去,如果你想休息,宸王殿下也会交代人,给你准备一个房间。”
安宁吩咐道,安兰馨那一副模样,好似下一刻就会晕厥过去一样,虚弱得好似风中飘零的一张白纸。
安兰馨陷入自己的疯狂与崩溃之中,似乎没有听到安宁的话,苍白的脸上一片狼狈,没有眉宇之间的风情万种,更加没有了身上的那份优雅。
“啊……呜呜……”安兰馨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好似有一把刀子在凌迟着她,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心口,似乎是借由身体的痛,来转移心里的痛。
但是,那痛岂是她能够转移得了的?
她的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她所得到的答案,这答案每一个之于她,都是沉重的打击,憋得她喘不过气来。
终于,安兰馨终究是没有承受得住,脑袋一晕,整个人彻底的昏厥了过去,便是在昏厥的那一刻,她的眼前都闪过娘亲,大夫人刘香莲,五夫人秦玉双,以及安平侯爷的身影,满眼的不甘。
安宁叹息了一口气,淡淡的道,“人都已经死了,何必执着与是否是自己亲手报仇?既然仇人都已经死了,何不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非要将自己折磨得如此狼狈,三妹啊三妹,你也是一个如此固执,不,该是一个偏执的人吧!”
不错,安兰馨是偏执,正是偏执将她自己折磨得如此模样!
苍翟伸手握住安宁的小手,放在手心里细细的摩挲着,“想不通,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你……要如何安置她?”
这个安兰馨是宁儿的妹妹,所以,他完全征求宁儿的意见。
安宁对上他的视线,明了苍翟的意思,“让她暂时休息一下,等她醒了,再让她回去吧。”
妹妹么?她和安兰馨虽然是姐妹不错,但真的有多少姐妹的情谊呢?她可没有忘记安兰馨以前在安平侯府的时候,表面上对她极尽讨好,背地里却是嫉恨着她,甚至搞一些不入流的小动作,这一点,她又怎会不知道?
她的这个妹妹,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呢!
在那个时候,她的小动作虽然不入流,但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如今的安兰馨到底有怎样的本事和心机,便又怎是她此刻的狼狈与崩溃能够掩盖得了的?
安兰馨到底是一只小绵羊,还是一条会咬人的蛇,目前尚未可知,前世安兰馨凭借手段,在北燕皇宫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这一世,又怎会差了去?
安宁才不会将这个不定性的因素留在自己的身边。
苍翟点了点头,随即拉着安宁的手,二人走出了房间,刚出了房门,便看到大牛满脸憨厚的上来,端着一盘点心,似乎有讨好安宁的意思,安宁扬了扬唇,拿过点心,继而让他进屋,将里面的安兰馨抱出来,找一个房间安置。
“是,大牛这就去。”大牛憨憨的一笑,立即进了房间,按照安宁的话,将安兰馨给抱了出来,在隔壁的房间安置下来。
安宁看着手中的这盘点心,脑中浮现出大牛那一股憨劲儿,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安兰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安宁只知道,她和苍翟从外面回来之时,让安兰馨休息的房间已经空了,安宁莞尔一笑,却是没有去在意。
三日之后,便是送秀女进宫的时间,这一天,不仅仅是东秦国送来的十个秀女都要被送进宫中,就连北燕国的各家秀女,也要在同一时间被送进去。
这一日,皇宫之内分外热闹,苍翟作为这一次护送秀女的使者,他自然是要亲自进宫。
一大早,苍翟便带着秀女朝着北燕皇宫骑马而去,安宁依旧是作侍卫打扮,紧紧的跟在苍翟的身旁,在秀女们一个一个的被送进去验身的时候,北燕皇帝本事有宴席招待,但是,苍翟却是故意避开了。
十多年后,再次进入这个自己生活了八年的地方,苍翟的心情是异常的沉重的,这皇宫之中,几乎每一处都有他的记忆,好的,坏的,快乐的,痛苦的。
那些记忆虽然过了十多年,但在苍翟的脑海中,依旧十分的清晰。
安宁静静的跟在苍翟的身旁,感受到他心中情绪的变化,自从二人成亲之后,虽然相处时间的越久,她和苍翟越来越契合,这契合不仅仅是身体,更多的是心灵。
便是的一个蹙眉,也能让安宁的心跟着紧紧的揪着,似乎感同身受。
而此时,她看着苍翟紧抿着的唇,看着前面不远出的那个凉亭,聪慧如安宁,她知道,那个凉亭之中,定有昭阳长公主的足迹。
正要拉着苍翟朝着那边走去,突然,一阵琴音响起,琴声悠扬婉转,这竟然是东秦国的曲调,安宁神色微怔,在这北燕的皇宫之中,谁会弹这东秦国的曲调?
心中生出一丝好奇,正在疑惑之间,苍翟的神色更是激动了起来,大步朝着凉亭那边走去,那琴音,正是从凉亭之中传出来……
安宁紧随其上,等到二人看到那凉亭中,弹琴之人之时,安宁心中一怔,那人一袭白衣,依旧是轻纱覆面,手灵巧的拨动着琴弦,方才那悠扬完全的东秦曲调,竟正是出自此人——凤家大小姐凤倾城之手!
在看到凤倾城的第一眼,安宁的手便下意识的紧握了起来,苍翟和安宁站在凉亭之外,安宁的眸中早已经是一片阴沉。
凤倾城,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来北燕的目的,便是她啊!今日终于见到她了么?
等到凤倾城一曲弹罢,凤倾城便起身,姿态优雅的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她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苍翟的身上,那模样,没有了以往属于她凤家大小姐的矜持,似乎是想要立刻扑进苍翟的怀中一样。
“宸王殿下,倾城献丑了。”凤倾城目光流转,朝着苍翟微微欠身,神色之间略显娇羞,但这娇羞,却掩饰不了凤倾城眼中那**裸的痴迷,反而让那**裸的**更加的明显。
安宁瞧见她那狼见到羊,恨不得将人家一口吞下肚的模样,心中浮出一丝讽刺与不悦,嘟哝着道,“男色狼我倒是见得多了,没想到今日,倒见到一个女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