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督你也是女人家,看着能管理这么多男壮,还能如此得心应手,哈妇我真是佩服啊!”哈娘赞叹着说道。
“哈姐,您说笑了,我已经听说了,您带着全族,从千里之外,三死一生而来,我们都十分惊讶,这就是男壮们也做不到啊!”
两个饱经沧桑女强人,相互欣赏着,都试图采取褒扬的方式,去抚慰对方心中的伤痛。
坐在车厢里的姨和囡囡们,则尽力去想象着,她们内心深处经风历雨的世界。
听到车厢里的对话,父主和撅督也陷入了深思,大家就这样静静地行驶在圣山的脚下。
天近黄昏,我们来到焕然一新的撅督部落,一行人赶紧进房舍歇息,洗漱掉一路的征尘,还有参赛的汗水。
借着联欢前的间隙,父主问起了撅部落的恢复和防备情形。
“我们部落现下有六百来人,虽说人数不是太多,但精壮就有三、四百人,要不是近期准备轮训,人手方面当不是问题。”撅督边洗边说道。
“现下,部落的田亩里粟米苗已经破土而出,特别是我们部落的陶器产出颇为出色,如果其他部落需要,我们可以支援一些。”典督接着说道。
“很好,我们下一步就要去谦部落和姒部落,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用竹筏运一些陶器过去支援他们,看看他们有什么物事,也运一些过来,大家互通有无,岂不是更好。”父主欣慰的说道。
“下妇看他们靠着大河,如果有多余的河鱼,给我们运一些过来,更好。”典督探问式的说道。
“这事,但请典姨放心,柯儿这次过去,立刻就办,我们现下有帆船了,也可以在竹筏上加上风帆,这样就是逆水航行,基本上可以不用人力,也能上来。”我赶忙接过话茬,说道。
“还有这事?竹筏能够自行逆水而上,这可太新奇了。好,好,好,柯儿,撅叔就等着看这场好戏了,哈哈哈!”撅督听闻此事,开心的大笑起来。
“如此甚好,条件成熟了,我们就成立一个水上输运筏队,这样我们有烽燧报信,运输保障,军壮接应,各部族之间的沟通就便捷多了。”父主意味深长的说道。
通过对话,我对父主的深谋远虑不禁暗自赞叹,一个很小的物事,父主却能做出一篇大文章。这可能就是郡王的超人之处。
“对了,我们的邻国,莒国有什么情形?有关司马缶,可探听到什么消息?”父主直入主题的问道。
“据闻,司马缶偷袭国公战败后,远遁他处,至今还没有更多的消息,毕竟,东面大多数地区,山高路险,人迹罕至。不过听闻,司马缶应该躲藏在东面的什么地方,或者是又投奔了什么国族,也说不定。”撅督不置可否的说道。
“一定要加强探查。对了,典督可以更多的了解一下莒国的情形,毕竟,那里是你的娘家。我们也希望我们的邻居国泰族安。”父主关心的说道。
“多谢国主的关心,下妇一直在关注着娘家的情形,但凡有事,定会第一时刻知晓。下妇和撅督对此也有所准备,为此,在国族边境预备了一百军壮,以备不时之需。”典督成竹在胸的说道。
“不知这部落北山之后的情形如何?”父主再次关切的问道。
“哦,今日天晚了,我们已经按照国监大人的部署,绘制了详尽的部族地图,特别是典督,还提议在地图北面的各个山头,标注了山峰的高度,这样我们心中就更有数了。我们这东面和山后都是森林密布,野兽出没无常之地。我们有一支专门的游猎营,专责狩猎探查之事,在要道和关键部位上,都设置了陷兽坑,不知情的外人到此,定然是有来无回。”撅督吐沫横飞的说道。
“如此甚好,前一站在戚弟部落,柯儿还提醒他们要加强山后的游猎探查之事呢。你们两个部落相互提携,相互弥补,这下本主可就放心了,即便是三……,嗯,不说了。”父主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父主是想拿喋血的三叔来对比。
都说一国之君是冷血无情,不然就不足以统御国族,但是,很难有人知道,在他们的心中,更有侠骨柔肠的一面。
这也从一个侧面,透射出了他们无比坚强的意志,正因为在他们心中,对曾经生死与共的人不会忘记一样,认准的物事定然不会放弃。
很快,有军壮来报,晚上联欢的篝火晚宴已经准备就绪了,请国主等各位大人出席。
父主带领着大家,在撅督和典督的引领下,各就各位。
“撅部落的各位族人们,你们经历了各种变故,很多人都是历经磨难,我们还要不要再经历苦难呢?”父主带有煽动性的问道。
“不要!”“我们要过安定的生活!”“我们要更多的健妇!”大家纷纷大喊道。
“很好,那你们每个族人,就应该倍加珍惜眼前的一切,大家一定要听从撅督,哦,还有典督的指挥。不给敌贼以任何可乘之机。能做到吗?”父主大声问道。
“能!能!能!”所有的军壮们齐声喊道。
“那好,我们今晚就享受这平安的日子吧,我宣布,篝火联欢开始!”父主撕扯着喉咙,大声说道。
随即,《农壮军歌》就以对唱的方式,从一个篝火旁边的人群,传到另一个篝火围坐的人群。那诙谐而欢乐的曲调烘托出来的歌声,把晚宴的气氛推向了高峰。
两个囡囡自然是继续发挥她们那令人惊异的才能,为晚会添光增彩。
我正品尝着撅部落特有的鲜果汁,与妹妹们尽情的享用着,带着浓郁水果芳香的美味,典姨则端着果汁,走到了我的面前。
“柯儿,还记得典姨和你说过的话吗?到时候一定要请柯儿,当然,还有囡囡们来撅部落走一走,看一看。现下可好,你们是不请自来。典姨心里是特别高兴。来,什么也不说了。我与柯儿还有两个囡囡一起,喝干这碗里的鲜果汁,一切都在这果汁了,行吗?”典姨眼里饱含着爱意,深情地说道。
“行!”我是眼含热泪,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大家在典姨的带头下,把手中的果汁是一饮而尽。典姨一把将我们三个孩子,都拢在了自己身边。
坐在篝火上首的父主和撅督看到此情此景,也是唏嘘不已。更多经历了磨难的族人们,看着我们,抽泣之声不绝于耳。
当然,我们和典姨举碗欢饮的情形,也留在了大囡的画纸上。自然而然的,这幅画被典姨精心的收藏了起来。
我为了驱散这沉重、略带压抑的气氛,即命军壮取来一些截成段的新竹干,随着新竹在篝火中爆裂,清脆的‘噼啪’之声,又把大家带回到了现实的欢乐之中。
夜深了,大家都在欢乐之中散去。我们在撅督部落经历一个悲喜交加的一个篝火晚宴。
晚上,典姨执意要带着我们三人孩子入睡,哈娘就去陪伴撅叔,而我姨则去伴随父主安歇。
典姨搂着两个妹妹,却对我说道:“自从上回脱险归来,典姨就有个愿望,一定要让柯儿和囡囡们叫一声典娘,典姨我多想有你们这样的孩子啊,可能你们不知道,典姨已经无法再生育了,因为典姨肚子里的孩子, 在司马缶敌贼偷袭的惊吓和威胁下,没有了。”典姨无限伤感的说道。
我真没想到,当我在北上击敌,占领敌贼的大帐里,看到一脸惨淡的典姨的时候,我一直以为,那是典姨受到惊吓的结果,我哪里知道,典姨当时心中所经受的失去腹中胎儿煎熬与痛苦。
“典娘,我们今后都是您的孩子。”二囡率先开口了,大囡也不住的点头,我是紧咬嘴唇,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掉出来,终于忍无可忍,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典姨,恐怕也是妹妹们,第一次看到我伤心至极的情形。
大家只能默默无言的承受着,渐渐的睡去了。
次日,分别的时刻来到了,我被典姨紧紧的搂在怀里,大家都安静的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我仰头看着典娘,脱口而出:“典娘,我和囡囡会常来看您的。”
典娘和撅叔默默的送我们到圣水之滨,在这里,我们陪伴着父主登上竹筏,和运送陶器的竹筏一起,顺流而下,离开了撅部落,护卫的耕壮们则骑着驿骑,在岸边一路跟随而行。竹筏走了很远,还能看到典娘在挥手向我们道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