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长,你怎么把我们忘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田亮插话了,他觉得李威挺有意思的,召开军事会议挺民主的,不像国民党,到有点像gongchandang。会上气氛活跃,大伙都可以说话,他就不像开始时那么拘谨了,现在听到李威在犯难,忍不住插话了。
李威看看田亮,猛然醒悟似的,使劲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好兄弟,哥哥对不住,真把你们忘了。这么说,你手下有神枪手了?”
“神枪手不敢说,玩步枪的好手真不少。咱们穷啊!整个支队也没有几只连发的,就是三八大盖也只有百八十支,子弹又少,我们平时训练没有相当把握,不允许练实弹,所以把战士们的枪法逼出来了。”田亮说。
“好啊!哥哥谢了,这次仗打完了,我要活着,一定送你十支连发的。”李威说着站了起来,把田亮拽到他身边,动情的说。
“真的?十支?”田亮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了,这对他来讲,简直是一笔巨额财产,比娶了老婆还开心。
“我李威说话从不放空炮。”李威说完一只手举了起来,和田亮击掌为誓,表情十分严肃。“把你的人准备好,要是能把岗楼上的枪手打哑了,我告诉肖队长,记你头功。”
李威说完长出了一口气,又一个难关攻克了,他心中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离开重庆的时候,他是立了军令状的,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把酒精厂炸掉,而且就他内心来讲,也特别想干成这件事。李威对鬼子的仇恨是发自内心的,每一次给鬼子痛击,或者制造了麻烦,他心中都是无比的畅快。对鬼子的无比憎恶和仇恨,使他从来不计个人的生死。作为个人,民族的仇恨一旦深入骨髓,那是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的。“弟兄们,现在我们可以分分工了,明天这个时候,要么就是我们死,要么就是鬼子死,把酒拿来。”
站到门口的卫兵,听到李威的喊声,飞快地把酒坛子和一摞碗捧了过来,每个人前面放了一只,田亮也不例外。虽然田亮不会喝酒,可是面对这悲壮的场面,他也早就热血沸腾,怎能拒绝?勤务兵很快的给每个人碗里倒满了酒,然后退到了一边,顷刻间,屋子里飘荡起高粱酒的芳香。
“把酒端起来。”李威说着,第一个把酒碗端了起来。“弟兄们,也许这是我和你们在人世间喝得最后一碗酒,因为明天我们就要和鬼子拼命了。这次的行动大伙都知道,凶险万分,明天谁还在这里坐着,那就是上帝照顾他了。有害怕的,不想去的,现在提出来,我不会怪谁,因为这可能是一条不归路。”说到这,李威没有往下说,用眼睛巡视着大家,但那目光是柔和的,他并不想逼谁,因为每个人都有选择生的权利。
此刻屋子里好静,静得像是一座古墓,每个人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十几双眼睛聚焦在一起,不约而同的,落在李威的脸上,只是那目光中没有胆怯,没有悲哀,有的只是悲壮的决绝,是壮士一去不复返兮的苍凉。一秒,两秒,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人退出。酒都稳稳的端在手里,没有人洒出一滴,好像他们不是去赴死,是去参加盛宴。
“时间到,我代表党国谢了。”李威说完,一仰脖子把一碗酒倒进了肚子里,然后亮开了酒碗给大家看。
到会的人纷纷举起酒碗,把酒倒入肚子里。田亮正要跟着学,被李威挡住了。“兄弟,你不是党国的人,不用喝。”
田亮推开他的手,冰冷的说:“李队长,我虽然不是党国的人,可我是中国人,谁也没有权利阻挡我去为祖国尽忠。”说完一仰脖子,把酒倒了进去。
“好兄弟!”李威和他来了个热情拥抱,顿时,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今天在这里,什么党都没有了,就剩下了中国人,明天就是我们报效祖国的时候。现在我命令:明天拂晓,由我带第一梯队攻击正门……”
“不行!”白卫国阻止了李威的讲话。“绝对不行,你是指挥官,如果你先殉国,后面的仗怎么打?”
“不行!”没有谁指挥,但是喊出的口号却像是刀切的一样齐,因为每个人都明白,第一波攻击的人,生还的概率极低。现在他们了解的情况,只是外面能看见的就如此凶险,如果里面有暗堡,那几乎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他们怎么会同意李威去冒这个险?
“第一队我来带。”白卫国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李威想想大伙说的有道理,就不再争了。“也好,那就由你带第一小队,冲进大门后控制住火力点就行,二小队和三小队随后跟进。你们的任务分别是:一个直奔仓库,把鬼子囤积的酒精烧掉,一个是冲进厂房,把机器炸毁,我们最后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完成任务,明白没有?”
“明白了。”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李威又把目光投向田亮。“鬼子每天早上六点钟准时开门,那就是我们发起攻击的时间。你的手枪排,除了留下的神枪手,剩下的弟兄你带走,割断电话线的时间一定要掌握好,即不能早也不能晚。”
“明白!”田亮说。
“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分头准备,明天五点起床,散会。”
李威看见大伙走出屋子后,把田亮留了下来。“回去告诉肖队长,如果我李威没能干成,希望他能替我完成。”
“李队长,你一定行的。”田亮大声的说。
李威看看他,眼里露出的是苦笑,他对自己并没有足够的信心,因为这是在鬼子心脏插刀啊!处在狼窝的中心,一个意外就会被鬼子连窝端掉,他的确没有把握。但是他一定要干,因为他是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