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2018-04-15 作者： 西安的春秋
第十五节
下午，北地的天空湛蓝深邃，遥远的太阳，小小的高高的挂在头顶上，午后，吴明凡不得不耽误一些时间，他生了堆火，烤干了衣服，最重要的是烤干了鞋袜，舅舅说，在野外，干爽的鞋袜值得用一顿饭去换，这时候，电子指示器显示出第二条指令“允许增加保暖措施。”温暖和熙的风吹过，刚穿上衣服吴明凡陷入沉思，指挥部发来的第一条信息，导致同伴为了食物攻击他，那第二条信息呢？指挥部是不知道这里的实情，还是压根就不想培养他们的团队意识？是想让他们个人不择手段完成任务吗？这与舅舅所说的军队作风不大一样呀。
即使谨守野外行军的要领，下午的路仍然显得如此漫长，一个人在起伏的草原上走着，淹没在一大片黄色的海洋里。前面有个缓坡，爬到坡顶，是一片平整的空地，上面长着一丛丛的矮树。吴明凡在坡底喘了口气，一步一步的走上来，刚上来就被眼前的景况给惊呆了。就在前方三十步之内，有六个人，穿着与他一样的作训服，围着裸着上身的另外三个人，圈子中间的那三个人背靠背，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看到从草丛中突然冒出的吴明凡，那三个人中的一个惊慌地说：“来帮忙。”圈子外边的人转头看过来，看到吴平凡只有一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
吴明凡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还没有想好说什么，中间有一个男子挥了下手，人群里冲出了一个人，手中挥舞着木棍，“哟荷、哟荷”的冲向了吴明凡。吴明凡入伍不久，还没有真正与人动过手，此际脑袋里只是一个念头在想：“怎么办？”
站立的十多人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楚那个飞奔过去的人是怎样飞一般的速度倒地的，只有几个视角较佳的人看明白了，那人冲到近前，刚举起棍，吴明凡向侧边大跨了一步，微微转身“砰”的一声，右掌砍在靠近的一个人脖子上，左手从他手里夺过长棍。
吴明凡四平八稳的上前，倒地那人挣扎着要站起来，吴明凡挥了一下长棍打在他背上，任由那躯体在脚下抽搐，往人群走过去，他这次有机会说话了，他说“你们为什么要攻击自己的战友？”这时有人明白了过来，是倒地那人的同乡，大叫起来，疯子般的冲向吴明凡。
吴明凡毫不畏惧，不，毫无知觉的往前走着，众人看着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十步、五步，呼吸停顿，这次大家都看清楚了，吴明凡在那个人冲到面前时，先左手挥出长棍，冲过去的那人用棍一拨，也就几乎同时，吴明凡轻轻跳起，右拳递出，冲过来的那人好像是自己往拳头上撞一样，“呯”，就撞到他脸上，前冲之势为之一顿，吴明凡竟然瞬间出腿，一脚踢在那人小腹上，旁人看到的是那人仰面倒地。
剩下的人呆在那，从开始到现在，林平才往前走了不到十步，就打倒了他们中间最勇猛的二个人，而且，还在不慌不忙的径直走过来，第一次，那群人有些慌张，都在看着站在前面的头领。
“为什么要攻击自己人？”吴明凡还在往前走，毫无惧色。那个领头的回头大喊，“一起上，打翻他。”剩下四个人立刻动了起来，挥舞着手中长短棍，围上来。林平面色如常，对围上来的人不以为意，实际上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这次考核前，领队的教官只说明了电子指示器的用法，并没有强调行军中的规则。他对军中的常识都来自舅舅，舅父说“绝对不允许攻击战友，”舅舅的话对他形成了很大的心理束缚，让他没办法放开手脚，因此，他心里默念，让他们先发起攻击，让他们先发起攻击。
当时在场外垂头丧气坐着的三个人，到最后没有一个人看明白吴明凡是如何操控手中的木棍，也不觉得吴明凡动作有多快，行云流水般一、二、三、四……，挥、架、打，十几棍下来，四个人都应声而倒，没有一个能进到吴明凡面前。刚才还坐在地上绝望的三个人从惊疑中清醒，忙着站起来，去取被扒下来的衣服穿上，看向吴明凡的眼神有感激，他们明白是吴明凡救了他们。
即使如此，平静下来以后，所有人都离吴明凡远远地，就像他长了天花一样，在周围五步之内，谁都不愿意待着，吴明凡独自找根圆木坐下，拿出水壶一边喝一边寻思着怎么办。挨了打的六个人围拢在一起坐着，扭头狠狠看着吴明凡悠闲地坐在那喝水，“你等着！”不只一个人这么想，头上挨了一棍倒在地上那个领头的从剧痛中清醒过来，暗暗地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报仇，但是看到吴明凡眼里刀锋一样的冷意，和放在旁边的那根木棍，把胸中的恶气又强压了下去，“一定会再见面的。”他想。
那三个可怜的受害者一直都保持着沉默，远远地站在旁边，刚才被扒了衣服戏耍，心里愤愤不平，但其实并不丢人。军队中老欺新，上欺下是寻常事，各级首长都不以为然。吴明凡殴打军中老兵，不仅是得罪人，还坏了规矩，以后的麻烦会很多，其中一个动了动嘴，想提醒吴明凡给那些世家子弟道个歉，说几名软话，看见吴明凡面色阴沉，那人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初入军伍，就和这些心机重重的军人打交道，让吴明凡觉得非常的不畅快，在吴明凡看到那六个人整装要离开，勉强自己上前想说几句话打个招呼，那几个人休息过一阵，精神已经恢复过来，打听清楚吴明凡只是一个民间子弟，军中世家子弟的骨子里还是流着骄傲的血，看见吴明凡过来，架子十足，露出一脸的鄙夷， 粗通拳脚又能怎样？每年入伍的新兵还不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还不是在军队被操练得老老实实？这会知道害怕了，想和咱们拉关系，晚了！话不投机，人也不同心，近前，吴明凡发现这群人竟然携带有馒头、烧饼、肉酱之类，应该是转道路经村子时购买的，野外行军训练如此偷机取巧，偏偏还自以为是，口口声声说：“忠勇报国！忠勇报国！”
一直看着那六人结伴走远，吴明凡收拾了一下背包，夕阳的余辉中，吴明凡远远地与那三人挥手告别说：“再会有期。”他转了一个角度一个人向前走了。下午的这事让吴明凡心中像压了块石头，不知怎么，他在这个时候不愿意和别的人在一起，一定要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心里才踏实，舅舅描述的军队与他亲眼看到的和感受到的好像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