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2018-04-15 作者： 西安的春秋

第三十四节

“这仗怎么打？”吴明凡问，此后，吴明凡主政边疆情报局期间，每次行动聚议，主官允参与行动之成员无论长幼尊卑，与会者皆可出谋划策而不会遭到斥责和耻笑，这成了一种传统，策略既定，则任务细细分解落实至个人，战后亦以个人功绩为标准评判优劣，不因行动成功免个人职责之失，亦不因行动受挫掩个人之功，辞巧言饰者在情报局中难以立足盖因于此。边疆情报局团队凝聚力之强，由迭经大战而豪气长盛不衰可见。帝都情报同僚大都评价吴明凡个人风格“鲁莽”，客气的说法是“勇猛有余”，此所谓内行不说，外行瞎说，与吴明凡对阵过的敌人称其为“野蛮人”，总是夸大他纯用武力，以映衬吴明凡的无谋，吴明凡的战绩，都是来自幸运。边疆情报局自吴明凡起，行动时主官学吴明凡一样，每战必争先，非死不使下属出于前，并引以为傲，视为最高的荣誉，这成了边地情报局和帝国其他情报局最大的不同。

诸律元看着吴明凡平静如水的脸色，试探着问了一句：“咱们的人已经安全撤了，咱们也走吧？”

吴明凡看了他一眼说：“就这么走了？”

诸律元笑了笑：“我们……不必亲自动手的，知道了成员是谁，就能一网打尽。”

这话没有说完，吴明凡抬起了头：“已经很晚了，你走吧，把情况汇报上去。”

诸律元看着他，好半晌，才叹了口气：“你想留下打一仗？我们两个人，对方可能几十人呢……”

吴明凡站在那儿看着他，片刻后才开口：“边疆这地方有些规矩很直接，让人服气不仅要讲道理，也要敢打才行，这里的民族矛盾，说起来一大堆理由，但我看最根本一条，是拿汉人的规矩往这些少数民族身上套，爱讲一些歪理，平日里说一大堆爱国的话，真有危险了，却没有人愿意扛，凡事都想用钱摆平，白白让人蔑视。在边地这种地方久了，我就明白，想要让人看得起，不仅要讲道理，还要不怕死，怕死，人家就越发欺负你。今天，这些图尔人欺上门来，这一场不打，会让他们瞧不起的，不是吗？”诸律元微微有些沉默，他虽然勇敢，但要做这种近似送死的事情，还是犹豫。吴明凡笑笑，指了一下学校大门的方向，“打仗要靠主官思虑周到，善用奇，不必人多。”两人说话的时候，学校门外，一些持有武器的人已开始集结，许多暴虐的目光，朝着这个方向投过来了……

“冲进去，冲进去——” ；疯狂的喊声从领头那人的嘴里发了出来，手臂疯狂挥舞，他身后十多个人举着砍刀，杀气腾腾地散开把操场边的那几间房围住，其中一间亮着灯，有人影晃动了一下，没有人迟疑，就在他喊出来的这一刻，有人就已经朝着亮灯的门里扑了过去。刀兵相交，清脆而疯乱的声音，首先冲进去的是两个人，但下一刻，就倒在地上，就在短短的交手间，两个人竟都被击中，其中一个由于击中的位置稍偏，叫了两声，倒在地上滚了几圈。

 ； ；“杀了他！杀了他！”已经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说，外面那群人的首领此刻只是简单而激烈地表现着这一意图，房子里的灯灭了，又是两个人舞刀冲进去，交手声，其中一人刚进门就软软地倒下，另一人挥刀挥了几下，下一刻捂着脖子踉跄后退出来，然后倒在地上。再想要冲进去的人，陡然间停住了。他们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诡异。冲上来的人先后停住，看着那安安静静的办公室门口。天已经黑了，星月的光线不强，里面黑黝黝的，看不清太多东西。首领嘶吼几声，望着那木门，也陡然间停下来。

房间外的气氛，只是窒息了短短片刻。外面围着的一群人都明白，里面的人必须死，不管这个人被杀死的理由是什么，只为这倒在地上的几个兄弟，这个人都必须死，这是很合理的事情。月光从房门的破口处洒进来。空中漾着一些打斗激起的粉尘，这片刻间，一切都显得很静。

首领猛地摆了一下手臂：“拆了那房门！”但旁人还没有动手，那边的门口处，人影开始出现了。出现在那里的，是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一根钢棍，那人当着众人的面，朝着这边抬起钢棍缓缓地划了半圈说：“伊卜利斯（撒旦），安拉的天使审判你们。”他知道有人听得懂他说的话，周围的人汹涌而来，一时间却并没有出手，只是围成了一个圈子。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个汉人的说的话出乎众人意料。

不远处，诸律元看着这一切，心中有几分悲壮，他握紧手中的枪把，叹了一口气，在这种地方，对付图尔人，是不能开枪，一旦军方开了第一枪，政治上的变局是难以想像的。他尽量让变得有些亢奋的心跳稍稍平复些许，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人数、武力的不对称，在这片刻之间，几乎是无法逾越的障碍，单纯的谋略与算计是太过梦幻的东西。刚才吴明凡给他分配了任务，他不同意。吴明凡告诉他：从来就没有什么人从一开始就能披荆斩棘地将一切困难都压在最小的范围里。强者真正拥有的，不是与人争锋的武力或是环绕自身的势力，差异或许只在于摒弃外物之后，拥有的是狮子或是兔子的人生态度而已。吴明凡最后说：“好吧！让我们去杀他们一个来回。”

在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十余人的情况下，“你是伊卜利斯（撒旦），我们是安拉的天使。”

喝止了众人躁动的图尔人首领一本正经地说了这句话，吴明凡的目光朝这个中年图尔人扫了一眼。“天使有超凡能力，你们有吗？”图尔人一番激愤。其中一名健壮的图尔人陡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出来向那个中年图尔人请命。随着他的话，知道了就是眼前这个人曾经重伤过他的兄弟，“你来审判他吧！”那个中年图尔人只是稍稍思量，做出了决定，他知道身边这汉子名叫萨比提，曾经在军队里习过武，为人最是残忍好杀，不惧拼命，对上这有些技巧的汉人，确实再适合不过了。况且，他让萨比提与汉人单挑，是全了一个审判的名义，并不是真的就会墨守成规，不管萨比提与眼前这个汉人对阵结果，最终所有人还是要一拥而上把他杀了，他才不介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