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2018-04-15 作者： 西安的春秋

第四十节

当帝都第一场雪落下时，整个华北平原寒意逼人，在帝国边地喀什莎车县附近，更是风寒如刀。下午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纷纷洒落。风雪当中，二辆样式普通的皮卡车正在雪地当中艰难穿行。

两辆车一共坐了五个人，都裹着厚厚的户外服，眼见得这两辆车走到了一个避风处，两辆车停下，前面车上一人，招呼后面车上两个过来。后面人急急地的从车上下来，从身形能看出，身材健壮，前面车上指挥的人身形却只是普通人的样子，汉人的眉眼，正是接任兰州军区情报调研科副科长的吴明凡。他呼出一口白气，咂咂嘴：“有水么？”

 ； 后面坐着的一人取出车上的暖壶想摘下塞子递过去，却发现已然冻上了，当下就骂了一声娘，抽匕首要去撬开塞子。吴明凡摆摆手：“太麻烦，不要了！”后上车的两个人一边搓手，一边跟着嘟囔：“真是倒霉，南疆这地方难得下一大雪，却让咱们碰上了！这会鸟都冻缩了，那些人还能有什么大动静？怕是要白跑一趟。”另一名插口：“谁说不是呢，要在这熬上一夜真够呛。”

 ； 吴明凡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再说下去，吐着白气说：“大家辛苦。我都知道。这天气熬着确实要命，不过也有一个好处，平日这路上总有些闲散人，这天气都缩回去了，路上来往的人少了，咱们不会被人注意。这次任务的目标就前面那村子，等线人有准信就动手，如果顺利，晚上就能往回走，我办公室里还备了一箱酒，到时候分给大家。不要喝醉就行，算是我一番心意…………你们就在这里歇着，我到前面望望接头的人来了没有。”

车上其他人都嚷：“哪有让科长辛苦的道理？我们去前面走一趟，把人领过来就是了。”吴明凡摆手：“出来执行任务还分什么上下？大家同甘共苦便是了。我被你们叫一声科长，总要多吃些辛苦，就这么定了！我去去就回！”

其他人听吴明凡这么说，也就不再吭气，听从安排了。从首府开车过来，1500公里，车上几个人在车上坐了两天，早就累了，而且莎车县这地域，分裂组织“东建”势力非常猖獗，本地的情报人员非常谨慎，与吴明凡一直是单线联系，吴明凡上任以来一直的工作风格是分工明确，责任明晰，对敌则是身先士卒，上任半年多，处分了几个办事不利的科员，又打翻几个不听指挥的兵头，才在情报调研科立住了脚根。大家知道他的工作方式，听他指挥就是。吴明凡招呼一声，和车上司机换了位置，两个人开着车又穿入了风雪当中，不多时候，就看不见车影了。

 ；风雪当中，吴明凡开着车往前走离开县道，走上一条小道，越往前越是荒僻颠簸，吴明凡把车开到路边一棵树下停好，两个人步行向树林深处走去。七弯八折，来到一排枯藤累累的大树下面，吴明凡当先走到树下打开手电筒，向着树丛深处缓缓地晃动，就听见离得不远的树丛里响起了极轻微的兵刃抽出之声。吴明凡沉声道：“是我！麦麦提的朋友。”

 ；树丛里手电筒光芒之下，就看见一条人影窜出来，手持长刀，满面风霜之色，看来是吃了辛苦了。那人一副图尔族人的模样，精瘦，脸上有很浓的胡须，小眼当中精光四射。吴明凡面上神情不动打量那人一眼说：“你便是卡德尔？”

待对面的人脸色放缓放下手里的长刀，吴明凡也不啰嗦，直接就问：“说说目标的情况，能不能动手？”吴明凡以前只与卡德尔通过电话，这次也是第一次见面，他知道卡德尔这个人浑朴凶悍，与人说话**的，不喜欢寒暄客套，所以一见面就直入主题。亏得卡德尔长于此，受得了这种严寒，不然真要给冻垮了。卡德尔瞪着眼睛说：“货在人也在，动手没问题，你们几个人？吴明凡眼神一动，淡淡地说：“我们五个人，你带路，天一黑就动手，我们连夜还要赶回去。”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在吴明凡的车里头，五个人的脑袋凑在一块儿。听吴明凡将这次任务的情况和各自分工分配完了，前面三公里地方，一个图尔人聚居的村落，一处院子是小型爆炸物装配工厂，二名“东建”组织头目，任务要求尽量秘密抓捕，扣押全部爆炸品，同时争取从两头目口供中得到更多“东建”组织线索。

这次任务因为时间紧迫，吴明凡只带了四个人就敢去闯“东建”势力最猖獗的村落之一，而且未费一枪一弹，巧计擒回目标，在边地反恐战线轰动一时，一时间把个吴明凡的事迹添油加醋，变成了神迹。实际任务过程虽然惊险，却非常顺畅。天还没有黑透，吴明凡带着一名部下一前一后随卡德尔走近那院落，卡德尔指给他看清院门，吴明凡便让他离开，免得被村里有心人看到。两人走近院墙，吴明凡在部下搭起的双手上一踩，就攀上墙头，看看院里没人，屋里亮着灯，有人影在动，他回身把手伸出来，部下退后几步，然后向院墙上发力一蹬，抓住吴明凡的手一借力，也上了墙头，两人轻轻从墙下滑下来，将身子隐在房子的阴影处。过了片刻，院门外有人拍门，屋里有人出来，警惕地用图尔语问“是谁？”院门外有人用图尔语答：“库尔班，开门，送肉吃。”那个叫库尔班有些迟疑，走近院门继续问“是谁？”突然脸上就被捂住，跟着脑后被重重拍了一掌，库尔班身体一震就昏死过去，吴明凡把他放下，打开院门，门外两外部下进来把地上的库尔班扶起来背在身上就走，临走前一名部下喊了一声“库尔班？库尔班？”屋里另外一人打开门出来，吴明凡在门外如法泡制，掌击那人后颈，由留下的一名部下动手捆绑，拿布塞了嘴，吴明凡进屋里环顾四周，这个屋摆着炉火，用来睡觉的，转身出来进了另一个屋子，房间里摆着一个大工作台，上面两个大纸箱，打开，用手拿出来一看，电子设备连着一个药包，是这个没错了。

院门外，一辆皮卡开过来停了，两个人架住绑好的库尔班往车上一放车就开走了，吴明凡从屋里把两个纸箱搬到院门口，等第二辆车过来接人接货，夜色当中，一百多户人家的村落里闪着灯光，说不出的安静，南疆的图尔人生活条件恶劣，养成了凶悍的性子，家家备有长短刀，在这里每多待一分，就危险一分，吴明凡回头看了一眼留下的那个部下，他叫胡昌生，刚刚26岁，紧张就挂在脸上，隔得老远都能听见他的心脏砰砰地跳，吴明凡笑笑，安慰他，“不必担心，这月黑风高翻墙越户的科目，我可是跟着诸律元那个老贼干得熟了，这次不过换成来取两个人而已，放心，万安的。”往常，吴明凡待人虽然和气，但是很少与部下开玩笑。此次看胡昌生如此紧张，难得地说了几句轻松话，即便如此，重压之下的胡昌生撇撇嘴，没笑，只是想“听吴科长的没错，”然后茫然地点头，忐忑地等待接应的车快点来。胡昌生是吴明凡很看重的一个年轻军官，只可惜在六年以后发生的帝国路线斗争中死得早，只升到了少校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