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节

2018-04-15 作者： 西安的春秋

第五十三节

卢明丰在办公桌的一侧看着吴明凡，吴明凡沉默许久，卢明丰在那边开了口。 ；两人往日里说话都带着分寸与节制，吴明凡比卢明丰大得一两岁，按理说卢明丰应该称呼他“姐夫”，但这时候卢明丰语气淡然，但也夹杂了正式与严肃的意味在其中，卢明丰说：“你这两天一直在考虑的事情，我以为你会先开口，但你不问的话，只能我来说了。吴明凡看过来一眼，片刻才说：“民对官，财对权，边疆对中枢，要说你很有自信，那就是在骗我。计划往往也赶不上变化，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现在说说。”吴明凡说，“有些话，若是事情开始以后再说，就真的会要人命了。”他说过这两句，不再开口，卢明丰原本是准备了一些打气鼓劲的说法的，这时候倒也有几分讶异，随后摇头笑笑。

 ； ；“我……不奢求你说的万全之策，我有军令在身，只有把命押上，我就问一句，你准备要做的这些事，你敢不敢把命押上？”卢明丰听了吴明凡问的话，愣了一下，随后咬了咬牙关回答“我敢，卢家人都敢”，他身份尊贵，在此之前倒是没想过要做与人搏命的事，吴明凡对于他特意强调“卢家人都敢”这句话，也只能无奈地撇撇嘴。卢明丰对于后面要面对的事情实际上是很清楚的，他在首府的官场商圈里放出“卢家是军商，军方是卢家的后台”这样的信息，后续还有很多的操作与安排，但如果没有军方出面配合，这样放出去的消息，可信度是极低的，帝都的权贵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如果不是碰到真正坚硬的阻碍，就算满天下放风声也不可能动摇到他们的决心。

卢明丰与吴明凡那次简单地谈话之后的一段时间，吴明凡的生活，一部分由卢明丰安排，基本上都是在开会与吃饭中度过的。他身着帝**装参会彰显的是对卢家的支持，吃饭则多是应酬，与边疆当地的郡守、知州又或是与管理改制、商事的官员偶遇、共餐。虽不忙碌，但也难有停歇。大家都知道决定胜负的契机并不决定于此，吴明凡的应酬其实也另有用意。

在对付帝都权贵“方家”前期，先是在营救卢静茜那一战以一人之力将方家派出的打手几乎斩杀殆尽，在旁人看来，已经是难以估量的战绩，但对吴明凡来说，这只是事情的一半。对于帝国的权贵体制……想遏制住整体不可能，要挡一挡其中的一两个，还是有可能的，从一开始，他就不认为卢家大少卢明丰的计策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到得最后，打是注定要打的，但对于打仗之前的磋商，他自知不熟。虽然卢明丰那边愿意向他询问最后的定计，但关于疏通关系方面，吴明凡是完全放开的，他只是以学习的心态看着一切，偶尔对自己不解的方面提问，但绝不质疑对方的决定。在先前的战绩打底的情况下，他如有质疑，对方不听也就罢了，如果动摇，恐怕才是最麻烦的事情。想要做事，便必不能由外行指挥内行。

 ； ；在这期间，卢家与吴明凡分头行动，对于边疆的官家、商家一一拜访过去。籍着卢家多年的人脉声势，徐迪中大将军的虎皮，对首府的大商家与官员不光利诱，其实还有威逼。一个月的时间里，吴明凡带着情调科的诸律元和三名情报员在首府、喀什、伊犁等地来回，一拨一拨的见官府里的人，除了公事上情报调研和请人协助之外。酒席之间，每每也会说到有关卢家的事情。这时说出的话看起来无意，但只有随着一起的诸律元等人明白，那几乎是每顿饭桌上的固定戏码，吴明凡见人时看来与人为善，只有说到卢家的事情，又或是那次营救妻子的战斗时，会杀气毕露，目光冷冽，甚至于在众多官员面前往桌子上轰拳，然后再反应过来，与人道歉。

吴明凡实际领导的军方“情报调研科”，行事之狠辣如今整个边疆的人都有耳闻，而后传出帝都的“方家”绑了他的妻子，他一怒之下杀人无数的消息，事后风平浪静，显然是军方在背后把事情压下去了。在在些官员眼里，吴明凡恐怕不仅是难惹的煞星，在自家老婆的事上还发了疯。他如今还有徐大将军的军令，哪怕是边疆一带顶了天的官员，想要庇护帝都的“方家”恐怕都得衡量下得失。

 ； ；“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也不想整天把静茜的事挂在嘴上……但现在只能这样做，免得有人拖后腿……”第一次说起的时候。诸律元也是心生愤怒，但持续几次之后。他才知道，这段看起来无意提到的话语，才是吴明凡每次要输出的重点。这个就是卢明丰与他那次谈话时，特别要求他做的，那就是出去与人会谈时，一定要强调，吴明凡作为军人，不仅仅是受军方命令派过来做事的，而且是因为自家老婆的事过来泄愤的，这点必须强调。而经过了近一个月的奔波与饭局，再与卢明丰碰头时，吴明凡会将整个事态，一五一十地告诉卢明丰。这个是战略层面与执行层面的通气，在战略方向上，他相信卢家会尽最大的努力，所以，对于他能做的，他以军人的态度毫无保留地执行。

苍鹰飞过天际，天空之下，大地辽阔，群山大河，原野海洋，浩渺无际。时间已经是春季，帝国边地惊蛰后的第一声春雷，使得原本都悄然伏于暗处的人们，都开始蠢蠢欲动地探出头来了。此时，“方南平”的幼子方英元也在奔走，他原本家大势大，自认这次生意十拿九稳，是不屑于跟边地那些人多做交易的，但眼下已经不一样了。卢家的掌舵人卢正泰老奸巨滑，从美国突然回来以后，短时间内就与边疆的军方联手，一个被称为“军中恶魔”的中尉领着一群纵横边地未遇敌手的“情调科”特工拦在了前方，他也就必须联合起所有可动用的力量，以这次过来足以改变边疆经济格局的帝国决策为中心，撬动所有想要边疆有变动的力量，给予对方最大力量的一击。心中这样想着，方英元将目光望向西边的一片高楼，卢家的那些人，就住在那边，双方的居住，相隔其实并不远。对方很可能知道他在活动，而说起来，如果有心的话，对方可能已经看到自己了。“我已经落子了，你们马上就会看到了……看到也没有用！这是一记将军棋……这局你们怎么解，我很想看看！”方英元坐在那儿，拿起本书翻了几页，又顺手扔到了桌上：“什么军中恶魔，若真是这等人物，如此身手，怎会甘为一个中尉职衔为人驱使。”他摇了摇头，“边地就是这样，尽是听风便雨的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