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冠清道:“此事牵连旁人,恕在下难以奉告。须知纸包不住火,任你再隐秘之事,终究会天下知闻。执法长老便早已知道。”
康敏一直是一副贤良淑德为夫守寡的未亡人模样,此时也突然插言道:“各位伯伯叔叔,先夫不幸亡故,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此时自是难加断言。但想先夫平生诚稳笃实,拙于言词,江湖上并无仇家,妾身实在想不出,为何有人要取他性命。然而常言道得好:‘慢藏诲盗’,是不是因为先夫手中握有什么重要物事,别人想得之而甘心?别人是不是怕他泄漏机密,坏了大事,因而要杀他灭口?”
康敏这一番话说将出来,虽然言语中尽是些‘何人’、‘不知为何’、‘是不是’之类的疑问言辞。不过这几句话的用意再也明白不过,直指杀害马大元的凶手便是乔峰,而其行凶的主旨,在于掩没他是契丹人的证据。
接着康敏便又径自向乔峰磕起头来,请他替自家丈夫马大元报仇雪恨。不过,康敏所说之言却是句句诛心,直指乔峰向来与马大元不和积怨颇深。
期间阿朱也替乔峰辩解开脱,直斥康敏言辞之中的漏洞,言道那信封的火漆封口既然完好无损,那么那位带头大侠的书信和汪帮主的遗令,除了马前辈之外,本来谁都不知。慢藏诲盗、杀人灭口的话,便说不上。
康敏自然是对此事早有准备,哪会留下如此大的漏洞惹人怀疑,当即就拿出了那把她偷得的乔峰的折扇。
这把折扇由徐长老亲手所绘,汪剑通亲笔题诗,并在乔峰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并言之凿凿的说,这把折扇就是当日那小贼前来偷东西的时候,慌忙中不慎遗落的。
人赃俱获!在场的武林群豪想到,众人之中就是原来不相信乔帮主是契丹人后裔的,此时也已经信了**分了。
徐长老翻过扇子,看了看那幅图画,正是自己亲手所绘,叹了口长气,喃喃的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汪帮主啊汪帮主,你这件事可大大的做错了。”
此时忽听得场中有人哈哈大笑,笑声响遏行云震耳欲聋,不过其中并无丝毫欢快愉悦之意,只有说不清的嘲讽与蔑视。
在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发笑之人正是自从杀了泰山五熊之后,便又安安静静的抱剑而立的剑魔。
这个自从出道以来,一直以冷漠无情不苟言笑著称的剑魔,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发笑了。这一次剑魔笑的更加肆意癫狂,笑的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只不过这一次却不像上次剑魔笑的时候如春风解冻,万物回春一般了。
这一次剑魔虽然身上脸上无不在笑,可是一双眸子里却是殊无笑意,反而尽是森森的嘲讽寒意,如同冰雪一般扫视众人,在场的武林群豪有了上次的经历,都纷纷低下头来,无人敢与剑魔的目光相触。
可饶是如此,仅仅只是被那淡漠无情的目光扫过,众人就感觉身上一阵寒意袭来,如坠冰窖一般。此时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剑魔很生气,非常的生气,后果想来也会非常的严重。
阿朱一直对这个叶无病很是好奇,她的胆子本来就大,要不然也不会自己孤身一人就敢去少林寺盗取易筋经,此时便奓着胆子问道:“不知叶公子因何发笑?”
叶无病正自俯身哈哈大笑,闻言抬头盯着康敏、徐长老、白世镜、全冠清等几人,道:“哈哈哈,好笑,太好笑了。一条蛇蝎娼妇,一群卑劣无耻贪恋权位的豺狗,竟然想要谋夺雄狮的地位,岂不可笑!”
“几个蠢如猪狗一样藏头露尾的鼠辈,轻易听信小人蛊惑枉杀无辜,竟然还能自居正人君子苟活至今,在江湖之中居然还混出了的名头,岂不可笑!”
“一群自诩为英雄好汉江湖中成了名的高手,却如此的鼠目寸光人云亦云,见识连慕容家的一个小丫鬟都比不上,岂不可笑!”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暮色笼罩,杏子林四周薄雾飘绕,更是映衬的叶无病的一双冷电也似的眸子熠熠生辉,宛如最上等的黑色宝石打造的一样,比之夜空之中的闪烁寒星也不差仿佛。
叶无病此时虽然双眼之上并未运使剑意神通,不过凡事被他目光盯着扫过的,不是今日胸中有鬼,就是往日心底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