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棋力显然相差无多，是以黑棋略占上风。（注）

长考许久的儿玉源太郎忽然拈起一颗白字，径直落下，却是黑棋势力范围之内。

川上操六眉心微皱，正自思量间，旁侧始终如老僧入定般的山县有朋忽然睁开了双目，道：“何以难下？”

川上操六道：“此子位置颇难应对，甚难吃下，但若任其做活，却又如鲠在喉……”

山县有朋忽然打断了川上操六的话：“你或认为此手恶劣难当，然儿玉君却视作妙手，只因其心各异。”

儿玉源太郎微笑不语，显然他颇为认同山县有朋此言。

哪知山县有朋又道：“此子颇为勇悍，乃是直取黑方腹地，便如我第二师团。”

儿玉源太郎会意，道：“第二师团作战素来勇悍，更兼乃木师团长智勇双全，必能成扭转乾坤之妙棋。”

说到此，儿玉源太郎忽然一笑，道：“久闻山海关高悬之匾额笔力雄健，气势恢宏，山县公也素擅丹青，倒可命乃木师团长将其运至日本赏鉴。”

山县有朋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似在自语，又似在说与其余二人听：“不知乃木何时可得攻克天下第一关之殊荣。”

联峰山上。

乃木希典举起指挥刀狂吼：“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为天皇、为帝国尽最后的力量。”

退无可退的数千残存日军勉强打起了精神，瞪大双目，紧张地注视着山下愈来愈多的清军。

“便让这些跳梁小丑苟延残喘几日。”

鹏忽然发出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暂且收兵。”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的清军官兵均投来了不解的目光，王士珍忍不住道：“国师爷，此番敌胆已寒，正可一鼓作气，聚歼倭寇，何以……”

鹏摆摆手，道：“先行救治伤兵，检视战场，至于联峰山么……”鹏有意看了看周遭各将的反应，缓缓地道：“围而不攻。”

清军大营。

抚慰将士后，鹏一人独坐，翻阅着战果表。

此战可称得上是将日军的第二师团彻底打残，连带前几日之功，统共毙伤俘敌七千余人，骑兵几近全没，缴获武器装备更是不计其数，且日军的大炮等重装备损失殆尽，再也无力发动攻势。

鹏看罢，却微微叹了口气。

此战虽大获全胜，却也违了鹏的本意，要知鹏本来打算是以防御来消耗日军有生力量，使日军逐一增添兵力，最终把直隶平原变成日军之泥沼。一则可以缓解其余战场之压力；二则可以赢得时间，使自己可以从容招募训练新式军队；三则可以消耗日本国力，迫使其求和。但未想到乃木希典简直是个疯子，居然不惜代价把全部兵力往清军的火网里投放，使得鹏也不得不展现了大部力量。今后该当如何作战，还需重新谋划一下。

首要之举当然还是设法令日军继续“填油”，正可运用现代战术中的“围点打援”——这也是鹏对残敌围而不攻之意。然日残兵被困，通讯不畅，若等其求援只是妄想。

“是有意放其传讯，还是另设他法？”鹏在灯下呆呆地出神。

微风拂过，帐中烛火闪动下却愈发耀目，鹏忽然睁大双眼，目中再无迷雾，一最新之作战计划已然在脑海中浮现、成型……

注释：当时执黑者不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