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唐朝军制,低级军官依次为校尉、旅帅、队正、火长,一级管一级的。
旅帅相当于现在营连一级的低级军官,大约管辖百人以上。
高舍鸡乌鸡变凤凰,一日之间,身份发生了逆转,成为了唐军精锐部队的低级军官。
现在,高舍鸡的身份安顿下来了,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快回家,找一处宅子,将家属安顿下来。
办完了一切手续,都已经到了中午,高舍鸡在李嗣业的陪同下,急急忙忙赶回了旅店。
旅店还有一箭之遥,高舍鸡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叫骂声。
高舍鸡隐约听到,似乎有夫人李氏的哭声。
高舍鸡脑袋“翁”的一声,脑袋当时就大了一圈,急了,也顾不得和李嗣业打招呼,立刻奔跑起来,向着租住的旅店奔去。
李嗣业也听到了哭声和叫骂声,联想到昨天杨钊的叫嚣,知道高家摊上事儿了。于是,义无返顾的紧紧跟着高舍鸡。
果然像李嗣业猜测的那样,十来个如狼似虎的军兵在旅店门前吆喝着要捉拿高仙芝,而李氏拼命地护着儿子,不让军兵们抓人。
高舍鸡奔上前去,一眼就看到杨钊那厮在门前抱着肩膀冷笑。
高舍鸡恨不得上前揍杨钊这厮一顿,但他忍了,走上前去,对着一个嗓门最高的军兵说道:“军爷,我是高仙芝的父亲高舍鸡,孩子还小,承受不住这么吓唬,有什么事儿,都对我说吧。”
这个军兵是这一伙人的头儿,他斜睨着高舍鸡,嬉皮笑脸的说道:“挺大的老爷们儿,做什么鸡呀!一看就教不出什么好孩子,怪不得你儿子强横霸道。”
高舍鸡为人勇悍,虽然落魄了,但也没受过这样的侮辱,闻听此言,一股怒气“腾”地一声涌起,几乎压抑不住,挥手就要给这家伙一个耳光。然而,他深知人在矮墙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于是,强压住内心的火气,客气的说道:“军爷,小孩子不懂事,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就不劳动您的大驾了。”
这个军兵很不满高舍鸡的有眼无珠,恶狠狠的骂道:“什么军爷,老子是火长,你应该叫火长老爷。你的儿子犯了法,我要把他带走,还要治你一个教子无方的罪。”
高舍鸡真的火了,心里暗骂,火长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管着十个人么!不过,他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愤怒,手指紧扣,骨节发出了一阵响动。
火长看出了高舍鸡的愤怒,有些害怕了,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紧紧握住了刀柄,虚张声势的吓唬道:“咋着,你要打人吗?”
李嗣业在一旁看得明白,跨前一步说道:“大胆的军兵,你们可知,高舍鸡大人是大唐北衙禁军旅帅,以小犯上,你们可知军法无情?”
火长吃了一惊,期期艾艾的问道:“你们不是投亲靠友的么,咋成了旅帅?”
李嗣业喝道:“高舍鸡大人是安东都护府的裨将,安东都护府解散,奉命加入禁军,你们见了长官,还敢放肆么?”
按照大唐律令,从军杀敌的将士,其家属是受到优待的,如果没有大罪,一般是训诫了事。何况,高仙芝本来就没犯法,这些人能来到这里,就是受不住杨钊的面子,跑来吓唬人的,捎带着敲一笔竹杠。如果他们真的想抓人,李氏怎么能拦得住。
火长不敢嚣张了,但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没面子,于是咕哝说道:“空口无凭,你们不是蒙人吧?”
高舍鸡为人机警,已经看出来什长的胆怯,但他没摸清楚火长为什么心虚,因此一言不发,将军令亮了出来。
火长一看,知道今天有麻烦了,不说话了,告一声“得罪”,扭头就走。
李嗣业大喝一声,毫不客气的骂道:“你们是什么混蛋军士,就这么走了吗?”
李嗣业体态威猛,不怒自威,一生气就更吓人。这些军士害怕了,不得不对着高舍鸡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一窝蜂的跑了,头都不敢回一下。
杨钊说尽了大话,以都知兵马指挥使的小舅子自居,但他的姐夫认为这个小舅子混蛋,很看不上他,也不管他的事。他不敢去找姐夫帮忙,只能央求军队中的朋友,帮他来吓唬高家。没想到假李鬼碰到了真李逵,穿帮了。看着这一切,也觉得没面子,混到围观的人群中溜了。
不过,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杨钊的恶作剧,成就了高家的威名,也让这些天南海北的英雄聚集在一起,演绎了英雄的故事,让中国历史多了一份光彩,至今让人热血澎湃,恨不得拎着菜刀到阿姆河转一圈。
高舍鸡看到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心情很高兴,热情的拉着李嗣业,请他进去喝茶。
李嗣业知道高舍鸡要搬家,房子还没有着落,有得忙的,哪有功夫扯闲篇照顾自己,因此谦恭地说道:“不敢,嗣业也要回去准备。后日再来,和高叔会和,一起出发。”
高舍鸡豪迈的说道:“好,贤侄!我这就安顿了家属,后日一早出发,到陇右撒着欢儿的干,杀尽吐蕃鞑子,为国家建功立业,为祖先赢得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