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村间小道,两人慢慢散步,除了谈这个案子,也谈谈生活、家长里短的。
村电工这会儿肩挎爬杆钩鞋,笨拙地从农家小巷里走出来,要爬到电线杆上去抄表。
这是以前遗留下来的土办法,不知为什么,阴沟村至今没有改过来。
其实是挺简单的一件事,只要把电表往下放一放就行了,却一直没有改过来。
陈文辉正嘲笑说习惯是一种惰性诸如此类的说话时,却突然停住了。
他眯缝着眼睛看着电工的身影,那在晚霞中开始变得模糊的身影,正在眯细着眼睛看村里立在电杆上总表的数据,样子专注、投入。
陈文辉立即一拍大腿,说声“有了”,也不等周毅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手拖起他就往前跑去。
陈文辉记得,五年前,那个麻久生案件,杀人犯的屋子里也是没有电灯的。可是,当陈文辉去调查时,麻久生的左邻右舍都说麻久生他家有电灯光!后来还真见识过,那是什么电灯光啊?
简直就是幽幽的鬼火!远看倒还没有什么,也确实与贫苦人家点的二十五W灯泡相似。但人一走近去,那种感觉就大不一样了!
幽幽的,阴森森的,有一种让人毛发倒竖的感觉。你感觉不出照明的亮光,却仿佛被带到洞穴里去一样,周围凝滞、阴郁、窒息,了无生气。
“扑扑”地跑到电工面前时,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了,吓得电工不知两人跑来自己跟前干什么来着。
他瞪着警惕的眼睛,惶恐不安地看着这两个县公安局下来的人。
“周毅,你信不信?我敢保证说,吴长生的屋子里是没有电的!”陈文辉说。
“不可能!”周毅一边喘气,一边说。“村民们都说见过吴长生的屋子里有电灯光呢。”
“那么,一包烟怎么样?”
“成,就一包烟!还输给你不成!”
“师、师傅,问、问你个事?”陈文辉喘着气,弯着腰,双手叉到膝盖上,见周毅肯答应和自己赌一包烟了,这才抬起头来对电工说道。
电工不知道眼前这两个县公安局来的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直警惕地紧闭着嘴巴。
听了陈文辉的询问后,他还在掂量掂量陈文辉说话的背后有没有利害关系。
“是这样的,我们在查吴长生的案子。听有的村民说,他那屋子里常常有电灯光透漏出来。可我们上次到他家查看的时候,都不似长期有人居住的样子,就想问问看,他家每月会使用多少度电?”
“哦,是这样,吴长生?没有,我都没收过他家的电费,何来每月使用多少度电?”
电工说着,为了佐证自己的说话没有错,他从挎着的布袋里拿出阴沟村用电情况登记册出来,打亮手电筒,照了一遍,更加肯定地说:“吴长生从来没交过电费!”
陈文辉听了,就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劲头儿。
非要电工明天陪自己和周毅到吴长生的屋子里去看看,检查一下那窝在洼地下的小屋到底通电了没有。
电工很难为情,说实在的,现在,吴长生的小屋子在阴沟村已经很出名了。
村民们提起那屋子都有种谈屋色变的样子。
陈文辉就跟他讲道理,还要跟着他到他家里去。
结果,电工师傅磨不过陈文辉,大有怕了陈文辉才怕米贵的意思,答应明天和他俩一起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但我得事先说明,你们两个可不能在我查他家电表时借故离开的啊!”
陈文辉与周毅一听,就忍不住笑起来。
陈文辉还一面笑一面说:“怎么会呢?放心吧,是我们叫你一起去看,我们会在你身边的。”
虽然电工的说话很可笑,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足见吴长生的屋子是多么令人害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