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亿和魏二苟见黎叔儿面色凝重,语气迟缓,知道这老骗子虽然一贯爱装逼说大话,但心中却是极有分寸的,看他那难以掩饰焦虑神情的脸色,可知其所言非虚,心中不禁也是为之一沉,不知这突兀间冒出来的古井和井下深藏的妖到底预示着吉祥还是大凶的血光之灾。
突然,一道浊浑的赤色水珠从井口喷出,劲道十足,那水珠在窜出井口后,骤然散开,好似席卷而来的海浪般的水流全都倾泻到了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的身上弄得他们是一头一脸淋淋漓漓的血水,看着就像是狰狞的食人魔似的,好不骇人。
黎叔儿噗噗吐出嘴里溅进的腥臭血水,正要张嘴骂街,就见又一道更高的水珠从那井口喷出,一道更为宽阔的水墙径直向他们压了下来……
此时,那井口里就像是中了邪一般,一道道水珠连珠炮般从井口喷出,再形成一道有一道的水墙,向左躲右闪、狼狈不堪的黎叔儿他们师徒三人劈头压了过去,而且地面的水越积越多,倏忽之间,已经快要没过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的腰际了,令他们的闪躲腾挪愈发显得笨拙起来。
“不好,这是要淹死咱们爷们,快跑!”黎叔儿见那井口里的水珠无休无止地往外冒,大有源源不断的架势,瞬间便明白了那井下被封印的杂碎这是想用水淹七军的法子将他们爷们困在这里,然后再挨个放血灭之,心中一惊,登时向杨亿和魏二苟喊道。
听见黎叔儿的提醒,杨亿和魏二苟心中也有些慌乱,毕竟这对手是隐身的,就算是想和那厮斗法,也是老虎咬天,无从下口,索性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于是,杨亿和魏二苟一掉头,一人一头扯着黎叔儿一支胳膊,是撒开大脚丫子就跑,踩在水里是“啪啪”作响,那个惨象不提也罢。
果然如黎叔儿所料,就在黎叔儿他们不顾身份、不顾形象地豕突狼奔的时候,身后的那汹涌的水流就像是猛兽一般,咆哮着向黎叔儿他们尾追而来,大有不将他们吞没不罢休的架势。
好在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尤其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一见身后洪水滔天,杨亿和魏二苟分分钟化身为刘翔附体,迈开两条杠杠的大长腿,带着黎叔儿是脚不沾地的奔跑如飞,那感觉,太具美感,让人都不忍直视。
跑了一会儿,被杨亿和魏二苟架着的黎叔儿感觉自己那两条追随了自己五十来年的老胳膊都快被抻长了,下面两条上过昆仑踩过蓬莱也踹过寡妇门的老腿也快磨短了,忍不住气喘吁吁地看着速度一百八十迈的杨亿和魏二苟喊道:“停、停……两个小瘪犊子,我说停啊,耳朵窜稀啦?”
见黎叔儿急赤白脸地让他们俩停下,杨亿和魏二苟不知道黎叔儿这又是哪根筋抽了,要起什么幺蛾子,再看看身后的那些洪水,离他们还有几分钟的距离,就将黎叔儿放下,一面哈腰倒气,一面问道:“叔儿,啥事快说,咱们可时间矫情,知道不昂?”
“哎呦,我的胳膊肘子啊,我的胯骨轴子啊,我的玻棱盖子啊,都他娘的被你们给搓磨坏了啊,不是,你们俩撒癔症呢,傻怕啥玩意呢?”黎叔儿龇牙咧嘴地揉完屁股揉老腰,看样子是真被杨亿和魏二苟扯腿拉跨地祸祸惨了。
揉了一会儿,黎叔儿看样子有些缓过劲来了,回头看看那奔腾袭来的洪水,一皱眉道:“这里面是地洞,咱们再跑,早晚会跑到死胡同里,到时候还是会被淹没,那啥,你们俩扶着叔儿,咱们爷们用地遁之术脱身才行。”
说完,黎叔儿一左一右,抓住杨亿和魏二苟的手,而后低头喃喃自语,杨亿和魏二苟也听得不甚清楚,但却听见黎叔儿嘴里反复念到“面燃鬼王”的名词,也不知黎叔儿是在请神上身还是在用那驭鬼之术,念不多时,就在身后的洪水如万马奔腾的泥石流般席卷而至的一刹那,杨亿和魏二苟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他们,瞬间拔地而起,向那石壁上方飞了过去。
又是一阵令人不安的黑暗与阒寂,杨亿和魏二苟先前有过此种经历,亦不敢睁开眼睛,焦急间,就感觉头顶似撞到了硬物,一疼之下,不由自主地睁开双眼,就感觉一阵冷风拂面,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正半截身子露在一条用河卵石铺就的小道外面,头顶上,是稀落的数点晨星,远远地,一声接一声的鸡鸣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启。
“我去,可他妈又回到人间了……哎呀,何方妖孽,敢偷袭胖爷……你妹的,手挺黑啊,先来个电炮拳封眼睛,太不是人了吧!”一见重新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地面上,魏二苟大嘴一咧,正自高兴,就听“哐啷”一声,一见圆咕隆咚的东西就拍在了他的脸上,砸得他是满眼冒金星,火冒三丈,不由得叽叽哇哇地骂起了街来。
事发仓促,杨亿也未看清是何种状况,就看到一堆软乎乎的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同时,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子就流下来,那液体温热滑腻,全不似普通水流,让杨亿心中不由为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