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黎叔儿也知晓魏二苟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藏獒,强悍霸气,忠贞不二,也不计较他的言辞粗鲁了,实际上也是跟他生不起那气,着不起那急,便无限欣喜地颔首道:“好、好啊,不枉为师栽培你们一回,果然是个个孝顺,令叔儿是倍感欣慰啊,好,从即日起,叔儿就带着你们,同那邪魔左道好好斗上一斗,也叫他们知道我正一派是人丁兴旺,后生可畏!”
见誓师大会开得也差不多了,黎叔儿怕那老苍头起疑心,在指挥杨亿和魏二苟将那白猫和鬼油子重新掩埋好,再将屋里一切恢复原样后,便带着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离开了那卧室,穿堂过室地回到第一重院落,黎叔儿站在大门处吆喝了一嗓子,就见那老苍头忙不迭地跑了出来,冲着黎叔儿跪拜道:“老神仙这便要走了吗?”
“走了,可惜啊,不能与你家老爷把酒赏梅,可惜了你们陈府的百花雕陈酿了,无有口福也。”黎叔儿咂咂嘴,朝那老苍头摆摆手,就大摇大摆地从陈府的大门走了出去。
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朝那一脸慈祥的老苍头友好地一笑,相继离开。
那老苍头慢慢站了起来,原本平和的脸上骤然浮现出阴鸷的冷笑,一双浑浊的眼睛也变得血红,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黎叔儿他们远去的背影,片刻,丝丝缕缕的黑气从老苍头的身上溢出,那些黑气在半空中慢慢凝聚在一起,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头面部裹着黑巾,身穿着一件坏领磨襟救火的硬浆玄色布衫,脚下靸着一双乍板唱曲儿前后弯绝户绽的皂靴的男子就现出身形。
此时,体内黑气散尽的老苍头似失去了支撑的稻草人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那黑衣男子缓缓地从半空中落到地上,蛇般阴冷的眼神扫了一眼地上的老苍头的尸体,一声冷笑道:“难得你这老鬼对你家主人一片忠心,本座就一把火送你去见你家主人吧,也还让你们在冥府里相聚,唿唿……”
那黑衣男子发出好似夜枭般的嘶哑狂笑,随后,数条同样黑衣皂靴、猿背蜂腰的大汉从那耳房里跑了出来,只见那些大汉将背上背着的火油皮囊卸下,将那火油洒在老苍头的尸体和周围的建筑物上,再怀里掏出火石、纸捻等物,将那建筑物上的火油点着,不消一时三刻,整座占地甚广的陈府就陷入了一片之中,火光烈烈,金蛇狂舞,将那冬日灰蒙蒙的半边天都映红了。
此时,黎叔儿他们已经走出了有一里之遥,忽见身后红光闪烁,回头一看,起火方向分明就是陈中田的府邸,黎叔儿一呆之后,是顿足大呼“又上当了”,语气甚为急促。
“叔儿,咋地了这是,有啥事慢慢说,别着急啊。”见黎叔儿如此失态,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都已经猜到了那陈府连同那和气的老苍头必定是凶多吉少,可他们又不会筋斗云,就算现在快马加鞭地跑回去,恐怕也是于事无补了,只得先劝解黎叔儿,让他不至过于自责。
眼见自己鞭长莫及,黎叔儿亦是无计可施,只能一面长吁短叹,一面带着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往回折返。
到了那陈府,火势依然猛烈肆虐,加之那陈府为了讲求幽静,建的位置远离民宅,况且此时城外太平军攻势极凶,百姓们都躲在家里避战火,即便是看见陈府着火,也不会有哪个甘愿冒着被流弹和炮弹击中的危险来救火,因而黎叔儿他们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陈府被大火大口大口地吞噬干净。
呆了半响,黎叔儿忽然似有所悟地看向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慢慢说道:“你们说,卢府的灭门惨案,真的是混入城内的太平军奸细所为吗?还有,卢府是日夜里被夷为平地,那把火真的是太平军奸细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