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说说笑笑的用过了晚膳,阿善进来禀告,道姬深歇在祈年殿了,牧碧微也不在意,道:“咱们明日再去宣室殿就是。”
如今在宣室殿里代笔的虽然是聂元生,可正因为如此,姬深白昼的时候不得不待在了宣室殿里,即使要召幸后妃,总也是偷偷摸摸的,甚至高位妃子都不怎么敢召见,免得引人注意,被发现了代笔之事,到时候聂元生没个好下场,姬深也未必好过——他白昼若不在宣室殿,晚上歇在宫妃处,总不可能在妃子的宫里批奏章,时间一长,旁人岂不会怀疑那些奏章到底是出自谁之手?
因此牧碧微并不担心孙氏能够像前两年那样,把姬深一留几天不回宣室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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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定兴殿里月色凉如水,光训何氏透过轻薄如烟的纱帐向外望去,觉得那月光格外的惨淡,这深秋的夜里,风已经很冷了,殿窗却还开了两扇,一阵风吹过,她不禁咳嗽起来。
帐外传来桃蕊的声音,今晚是轮到她陪夜,带了丝怜惜:“娘娘,奴婢把窗子关了罢?”
“不必。”何氏咳嗽了两声才轻声道,“让本宫再看一会月色。”
“那么奴婢弄个炭盆进来?”
何氏一怔,随即失笑:“这才十月初,哪里就要用上那个了?”
桃蕊为难道:“可娘娘这样不爱护身子……”
“本宫的身子本宫心里有数,些许冷风还是吹得的。”何氏疲乏的一叹,道,“罢了,你既然醒了,索性进来陪本宫说说话儿罢。”
“是!”桃蕊答应了一声,她知道何氏晚上还特特不关殿窗,就是为了看一看那月色,因此也不掌灯,摸着黑进了帐,伏到榻边,伸手一握何氏放在被外的手,忙道,“娘娘就算要坐着,好歹披两件衣裳啊!”
说着摸到何氏安置前脱下的外袍,起身给她披上,何氏也不反对,眯眼看了帐外半晌,方喟叹道:“今儿看到宝娘,本宫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很多……”
“可是三娘说话叫娘娘恼了?”桃蕊是何家家生子,忙劝慰道,“三娘自小天真烂漫,却也一向依恋着娘娘的,就算有什么失口的话,娘娘可别往心里去。”
“本宫怎会和她计较?”何氏苦笑,“别看她才比本宫小个几岁,小时候,本宫可是一直看着她的,何家那乱七八糟的……”
她摇了摇头,也懒得去多说何家家风,叹息道,“只是看她如今又怀上了,心里到底有些难过罢了。”
桃蕊恨道:“都是右昭仪!她好狠的心!自己生了个没用的公主,却嫉恨娘娘有了男胎,枉费娘娘当年还为她料理了那欧阳氏!”
“你也以为是她吗?”提到让自己开始失宠的小产,何氏却依旧冷静,淡淡的反问。
桃蕊一怔:“可是赵御女和钱御女……”
“哼!就凭孙氏,也想弄到那却死香?”何氏森然一笑,冷冷的道!
“却死香传闻传自上古,燃后有使死尸嗅之立刻复活之能!不过世家望族里流传下来的方子,却不过是一味使濒死之人多捱一刻好将遗言说完的东西罢了!只是这东西虽然叫却死香,却是为了已死或将死的人制的,怀着身子自然碰不得!”何氏没理会桃蕊的震惊,幽幽的说道,“这香的方子,何家当年差点就到手了,只是最后那败落的世家子却被人救济了去,自然也就不肯卖了……只是先前那一家要卖时自然也要给出一份来佐证,因没有买成,这份香便留在了何家珍藏起来,本宫幼时偷偷翻过,那香味很古怪,又清淡,随便揣盒味道浓烈些的胭脂就能够盖了过去,只不过呢,被这香害过的,那血的颜色会偏紫……”
桃蕊听到这里,心头大震:“娘、娘娘!当时小产后,那血……血就是偏紫的,只是奴婢们收拾的时候,却又不是了!”
她不解的道,“娘娘既然那会就认出了却死香,又怎么追查下去?”
何氏冰冷的一笑,仿佛叹息般道:“还用得着查吗?太后再不待见本宫,那时候陛下尚无男嗣,她总不可能对皇子下手!剩下能够弄到这香的,也只有那些个世家妃子了,其中左昭仪曲氏是个清高的性.子,她不屑用这样的手段!何况本宫原本就打算好了,若诞下皇子,就送与她抚养……嘿!澄练殿的那一个出身比本宫是高多了,可牧家的底蕴也不见得能有这样的东西!不然,当年西极行宫……那牧氏也不至于连离恨香都认不出来!”
桃蕊吃惊道:“难道是崔列荣?她好大的胆子!”
“崔氏就更不可能了。”何氏冷笑,“本宫还没进宫的时候她就失了宠,与本宫无怨无仇不说,害了本宫,她也没个好处!她又不傻,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什么?”
见桃蕊还在往下猜,竟猜到了辛世妇身上,何氏到底自己说了答案:“你忘记含光殿的那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