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啊还不是邀买人心?”裴氏挥手吩咐打扇的宫人退下,冷笑,“昌阳公主有胞兄齐王,还有生母杨太妃在,自己也是个性情泼辣的,元秀公主与五郎同母所出,听说脾气也是娇纵的,她身边的乳母薛尚仪少年时更是名满长安的难缠!这两位还在宫里时,一堆一堆的用着冰,尚寝局左不说不够,右不说不够,偏巧她们一个下降,一个去避暑,就开始减份例了!无非是因为嘉城公主一心向道,对这些都不在乎,琼王如今谨慎小心,更不敢为了些许小事向五郎进言,而东平、云州并利阳三位公主与徐王一样,都是没有同母所出的兄弟姊妹,连生母都没了的,五郎平时政务繁忙,哪里样样都有暇过问?这几位年纪也小,哪里斗得过皇后?先欺负了人,再补上一部分——少不得还要谢恩!”
善音低声道:“才人慎言啊,如今帝后和谐……”
“哼,我刚刚进宫时,五郎待我难道就不好吗?那时候别说皇后了,就是进宫前听说最得五郎宠爱的赵氏,说起五郎来,也要称一句大家,只有我,第一夜侍寝后,就能唤他做五郎……男人的心啊,就是这样的朝三暮四!哪怕你再美,总有贪图新鲜的时候!”裴氏酸溜溜的说道,“如今得宠又怎么样?皇后殿下嫁给五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到这会才得到五郎几日浓情蜜意,当真以为可以从此宠夺六宫了吗?谁知道过上几日,五郎他又会召谁侍奉?”
说着,恨恨的拿宫扇用力摇了几下,问道,“这几日承香殿的那三位还去蓬莱殿上闹吗?”
“听说晌午前,韩王以魏王身子不适,去蓬莱殿前跪了片刻,还晕了过去,结果皇后殿下懿旨斥责了赵芳仪,说她看顾子嗣不力。”
裴氏听了,手里宫扇停了停,不屑道:“赵氏好歹也是侍奉五郎的老人了,居然还是如此愚蠢!五郎的性.子,就是我这样才进宫几天的人都觑出了几分,他一心要护谁时,越有人搅扰他越是要护到底,再说她以为这样三天两头的编着理由往蓬莱殿跑,五郎他当真不知道是什么用心?同一手段用得多了,终究会腻的!这等蠢货,偏生她命倒是好,居然生生诞了两子,若不是为着韩王魏王的缘故,我看啊她早就被皇后收拾掉了!”
“女郎!”善音本是裴氏的陪嫁,进宫后虽然把称呼改了过来,这会见她越说越不成样子,禁不住跺脚叫出了在裴家时的称呼,“这些事情,宫里其他人未必不知道,她们都装作不知道,女郎做什么非要都说出来!万一传了出去,女郎自己想一想下场!就是这会中宫不得宠,大家他照例每日到女郎这里来,那一位究竟是皇后!女郎如今才是才人,得罪了中宫,又有什么好处?!”
裴氏咬着唇,不满的嘟囔道:“……原本五郎许了我,元秀公主笄礼后便为我晋位,这会……他在蓬莱殿住得乐不思蜀,我看啊,他要是再不召我,就要忘记了!”
听到位份,善音也露出一丝惋惜,想了一想,建议道:“如今得宠的是中宫,女郎前去侍奉,也是应该,莫如学着隔壁的郑美人,好生奉承皇后,也许皇后瞧着女郎恭顺,在大家面前提起呢?”
见裴氏还是嘟着嘴,一脸不情愿,善音语重心长道:“女郎别忘记,就是大家想为女郎晋位,到底也是要皇后殿下下懿旨的!皇后殿下或许拦阻不住大家为女郎晋位,可若皇后趁机也为其他人晋位呢?三夫人之位,如今可只空了两个!”
裴氏一脸的委屈:“就是母亲去世后,跟着兄长们生活,嫂子们也没用我这样讨好过!”她是父亲的幼女,年纪比几个侄女儿还要小一点,虽然是庶出,但因长得美,又生性聪慧,算着年纪,恰好比丰淳小了十岁不到,裴家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从小养着她就极用心,在家中时,当真是与嫡出的女郎差距不大的。
樱桃宴后也是不负家族重望,虽然因出身与门第的缘故,在礼聘五人中位份最低,但入宫以来一直都是最得宠的,哪怕韦相之女、位居三夫人之一的华妃韦徽端,侍寝的次数也不及她,裴氏从小一帆风顺,如今听善音竟要自己去伺候王子节,虽然那一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心里究竟想不通。
善音知道她脾气,也不多劝,只提醒道:“女郎别忘记,今上还年轻,今年只是礼聘了五人,来年若是采选,谁又知道又有多少新人入宫?新人里面又是否会有不逊色于女郎的人物?”
裴氏顿时微微变色,善音谆谆教导:“女郎可只有这一年时间,如今,已经过去了数月,再者讨好皇后,总比讨好那赵氏好吧?”
“……赵氏那蠢妇,偏生子嗣缘分倒好。”裴氏咬着唇,恨道,“若我如今也有了身孕,又何必到蓬莱殿上去陪笑?!真真是恨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