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又等了片刻，水声渐小，鬼叫声却越来越大了。

般若将手按在胸口，稳着嗓子叫：“晞哥哥！”迷瘴中很快传来云晞的回答：“我很好，这里的鬼兄非常好客啊！”

般若听他声音发颤，明知道不会好，自己也爱莫能助，只得假装相信：“那我回去了，你多保重。”

停了片刻，隐约听到云晞的回音：“好，恕不远送了。”

又过片刻，鬼叫声音渐渐小了，这才怏怏地回望乡台去了。

孟婆发现，自销魂池回来后，般若就变了。从前那个时时含笑天真喜乐的乖巧女孩儿，变得性情古怪，时而沉默寡言暗自神伤，时而无故发笑状若癫狂，时而又神不守舍烦躁不安。更多的时候，她独自坐在望乡台上，双手支着腮闷闷不乐地发呆。尤其是去河边提水回来之后，愈加无精打彩。

她明显有很重的心事，她不说孟婆也不问。就算她丢三落四，常常忘了提水，端给阴魂的碗里也常常忘记盛汤，孟婆都视若无睹。

般若从前对所有阴魂都是一视同仁，如今见了形貌丑恶的阴魂，小脸上竟现出惊惧嫌恶的表情，见到外貌俊朗美丽的，便有些失魂落魄，忘情地盯着人家看。孟婆见了也只是一笑。

鬼差来了几次，见般若这个样子有些惊讶：“婆婆，这孩子是怎么了，丢了魂不成？”

孟婆淡淡笑道：“女孩子长大了，自然心事就多了。”

般若听到了，慢慢垂下眼睑。

鬼差细细打量一番，笑道：“果然的，般若姑娘不再是黄毛丫头了，长成美人的模样了。婆婆，女大不中留，你要小心咯！”

般若啐了他一口：“胡说八道，快去剃你的腿毛去吧！”

鬼差哈哈大笑：“般若小丫头又回来了！”向孟婆挤挤眼，领着小鬼们回去交差了。

般若等阴魂们都上了奈何桥，慢慢蹭到孟婆身边，叫了声：“婆婆。”

孟婆抬头看她，眸中一片慈蔼之色。

般若鼻子没来由的发酸，眼圈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