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已经痛下决心要杀她,从她回相府时,以重金买魅影门的赏金杀手开始到这半个多月来的步步紧逼。足以证明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而云倾,也被她这样没完没了,反反复复的折腾给磨光的耐性。
可是,今日云倾隐隐感觉到了有一丝不同寻常,不是太后这一次没有在大殿前折腾她的宫人而直接闯进内宫,而是她竟然带领了一大批禁卫军来。看来,她已经是明目张胆的要置她于死地,甚至连任何借口都懒得编造了。
"皇后好享受啊,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沐浴"太后的声音威严高扬,只见浴池前的镶金色大菱花的楠木门被轰然踢开,而太后则是在张公公的搀扶下一身雍容的走进浴池,其身后,还跟随着一大群西六宫的嫔妃。
脚步乱踏的声音顿时响彻在这个雾气萦绕的狭小偏殿中,打破了原本的幽静。
云倾将娇小的身体埋在水中,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被暖暖的热气蒸得粉若脂施的小脸露出无辜的表情,她懒懒的道:"是很享受,怎么,太后娘娘又想故技重施?"
太后的面色变了变,但是却没有恼怒,竟笑得有些狰狞的看着水池中的云倾,她冷哼一声,道:"皇后啊皇后,您以为今时今日,你对哀家而言,还有什么用途么?",太后甩开张公公的搀扶,逼上前几步,透过重重的雾气眯起一双精明的眼望着云倾狡黠的眸子,冷道:"当初哀家不敢动你,那是因为怕契丹若与轩烨国万一有什么干戈,还需要用得上威烈将军,可是现在,契丹的使臣正在皇上的凌霄殿中,皇上已经同意与她们签订盟约,修百年秋毫不犯之好,所以,哀家也没有必要再容忍你"
太后略带得意的说着,美丽的脸上因为兴奋和浴池中的热气而微微泛红,三十来岁年纪的她,原本就风韵犹存,此刻因为喜悦更显出了女人的娇媚。
云倾双眼沉了沉,她冷冷的看着太后,但却忽而一笑,歪着头道:"太后娘娘算得好精明啊,看来太后娘娘今日是必要置臣妾于死地了?",云倾秀眉扬起,一丝杀机从眼底划过。波荡着涟漪的池水中,素手已经握成拳头。
"冷婉儿,你以为你一个黄口小儿,可以算得过哀家?哀家隐忍你,甚至费劲心思将你拉拢进宫,无非就是想让哀家的芙儿得宠,可是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包藏祸心的妖孽,不禁违背哀家的意愿,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从中作梗,如今让芙儿名声扫地,再不能继任哀家的期望。哀家早就想除掉你了,但是没想到你这条命还真是硬,三番两次都让你逃过,不过今日,就算你胁下生出双翼,哀家也绝不让飞出哀家的手掌心"太后端庄而狠毒的说道,眼底的杀气显露。
"愚蠢"云倾听了太后的只恐,不惧反笑,更是肆无忌惮的嘲笑了太后一句。
"你,你说什么?"太后震惊的看着云倾到了此刻还是轻松自如的小脸,面色紧绷,但是随后却又释然一笑,她冷冷的道:"小妖孽,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以为你的父亲是当朝臣相就可以如何么?冷婉儿,让哀家提点提点你,你这个臣相父亲,皇上从六岁被人下毒之后,第一个除去的就是他这个老狐狸,他勾结叛党,离间忠臣,招纳幕僚,甚至暗中贿赂太医院在太子的药膳中下毒,若非数月前,冷战天突然将兵符上呈朝廷,他早就被抄家灭族了。至于冷战天,他虽然交出了兵权,以至于哀家和皇上不能动他,可是现在天下太平,皇上已经用不着他了,并且他现在手无半点兵力,就算有万夫莫敌之勇,也不过只是一个武夫罢了,这两个人都救不了你"
云倾面色一怔,胸口猛地一窒,对太后口中所说的当年皇帝中毒之事分外惊疑。回府省亲之时,冷仲亲口告诉自己,他并不知道当时太子中毒的内情,但是此刻太后竟然说是冷仲勾结叛党,离间忠臣,甚至暗中指使太医去毒害的。双眼眯起,难道这就是小皇帝对冷氏一族如此忌惮的原由?
难怪冷仲和冷战天再说起这件事时,仿若有难言之隐一般。更是提到被抄家砍头常太医、兵部侍郎、吏部尚书这些曾与其交好的人纷纷因叛国通敌之罪前后被铲除,原来当时先帝的用意是要先砍断冷仲的左右手,削弱他在朝廷的势力,但是最终没有杀他的原因却在于太子年幼,还需要冷战天这样骁勇善战的将才去稳定江山。
而皇帝十岁登基,六年来已经平定了轩烨国内部斗争,更是化解了四大诸侯可能性的谋权,所以,小皇帝便开始设局围猎,打算清除冷氏一族,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被她的‘以防万一,上呈兵权’之计给化解了。
云倾心里不禁泛起阵阵阴森的寒意,原来小皇帝早就已经着手要至她和冷氏一族于死地,但是却因为她刚入宫廷之时的误打误撞而破了筹划多年的局。此刻,她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了那一日皇帝在凌霄殿临入睡之前所说的话,不由得更为心寒,甚至这温热的池水都无法温暖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