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如同被香气控制了一般，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他僵硬的脸皮——轻轻的抽动。

他仿佛是在笑，也可能不是。或者他从来都是笑的，而现在不是。但无论如何，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他是在笑的。

开心的，真挚的，如同被迷雾淹没了双眼一般的笑着。

他的心中，却没有任何一丝欣喜的感觉。

马蹄声骤，渐渐逼近。那原本模糊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清晰到李天瞪大了眼睛，能够看清马匹脖子上，长长的马鬃。一根一根，分的清清楚楚，完全没有交结的痕迹，柔顺的如同女子的青丝，混合着花香飘扬在空气中。

但即便是如此，他依旧看不清那骑士的模样。那瘦弱的身体仿佛掩藏在阴影中一样，无论李天如何的努力，也无法穿透这样的迷雾。

“哒哒！哒哒！”

更近了，李天几乎听到了一阵丝毫不乱的马蹄声。他看见那骑着骏马的骑士没有任何的反应，直直的冲向自己的身体——带着凶厉的气息，如同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一般。

“不！”

李天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如同被一条看不见绳索绑住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甚至是，无法挣扎的尝试着动弹，那无形的绳索死死的将他的身体固定在了原地。

木偶，这就是他现在的处境，如同一支牵线的木偶一般。他瞪圆的眼睛中写满了无奈。他所能做的，唯有看着那疾驰而来的高头大马，向着他的身体，疯狂冲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仿佛只有一公尺的距离，他甚至嗅到了马匹与骑士身上，那种腐朽的气息，如同长满霉菌苹果一般，令人作呕。

“不！”

骏马没有任何减速的痕迹，也没有任何高高跃起的迹象，它直直的向着李天冲了过来。

死亡，仿佛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这是所有人类面对危险时的一种共性应激反应。

紧紧的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或者说，死神的审判。

“呼！”

一道劲风如刀子一般划过了李天的脸颊，他只感到一阵异样湿润的感攀上了脸颊。那是马蹄溅起的泥浆，或是鲜血的痕迹，没人能够知道，也并不重要。

李天，在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等待着那股强大的不可抗拒的冲击力的到来，等待着骏马的马蹄踏碎他胸口的痛楚。

甚至是肋骨折断，倒插入心脏，搅动着血液的感觉。

他在等待着，一直在等待着，没有喘息……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

很多秒过后，想象中的碎裂的疼痛并没有发生，甚至身前那滂湃的气势也没有了踪迹。

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那微微律动的空气依旧粘稠的如同浆糊一般。没有风，平静的。

那些腐朽的味道，那些花香，也随着风的消失，不见了踪迹。

李天嗅到的，只有一股淡淡的血腥，而这股味道的源头，却停留在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

感受到嘴角边上的湿润，李天下意识的用嘴舔了舔四周，那抹潮湿顺着舌尖的翻卷，渗入了他的口中，一股腥甜的味道，顺着舌尖的神经一路蔓延而上，传递到他的大脑之中。

此刻，李天的大脑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不断的分析着液体的成分。

在不着痕迹的比对了无数的样本之后，李天终于知道自己舌尖上，沾染的是什么了。

“血液！”

李天的嘴里，颤抖的吐出了这么一个敏感的词汇。血液顺着舌尖划落到了舌根。

从腥甜变到了甘苦——那是一种如同苦丁茶一般的味道，却没有了那种清新的感觉。巨大的腥味让李天皱了皱眉。

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脚能动弹了。仿佛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桎梏，他能够很轻松的动弹了。

“这是怎么了？”

感受到了身体的灵活，李天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面前依旧是一片黑漆漆的样子，没有鲜花，也没有草原，更没有所谓的骑士。

“幻觉吗？”

李天摇了摇头，如果是幻觉，那就太真实了。他用手摸了一下湿润的脸颊，只见一抹嫣红的颜色沾在了他的手指上，如同扎眼的杜鹃花一般。

“这是？”

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头，卷起了一点这种红色的液体。

“恩？”

他皱了皱眉，这样的味道与刚才相同，先是腥甜，然后是甘苦。这毫无疑问是鲜血的味道，而且是最新鲜的那种。

这让李天感到更加的诧异了，因为这血液——不是属于他的。

抚摸了一下湿润脸颊，手指的触觉告诉他，皮肤光洁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