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总管笑着说,到底是着人出去,将已经冻得手脚都起了疮的女人接到了上书房。
皇上处事的地方,自然是地龙暖暖,热气扑面。锦言得见天颜,这也算是有几次了,但仍旧是觉得紧张。
尤其是进上书房这种地方,锦言更是觉得心里打鼓,特别没底。
上书房之地,有时候连文武大臣无事都不得进入,更何况她一个待罪的小宫女?
“起来吧!朕看你前次在琉璃宫倒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怎么今天反倒是一脸的不安?朕是老虎,会吃了你吗?”
头顶上的声音带着笑意,盈盈的落了下来,锦言顿时又一身汗,倒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性情捉摸不透的皇帝,她根本就不是对手,也不是现在,是一直都不是对手。
“皇上,奴婢……奴婢不敢。”
锦言扎着脑袋,这回是连眼睛都不敢抬了。
曾在琉璃宫,她敢大胆的抬眼与皇帝直视,可眼下在这样庄严郑重的上书房,她鼻子里闻着那不时散发而出的阵阵墨香味,不由就一阵胆寒。
“怕什么?朕的面前,你连谎话都敢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劳累之余,景元帝现在倒是心情极好,懒洋洋的胳膊肘撑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这小宫女聊着天,一边又道,“说说吧,当日那个女扮男装的宫女,真的是你的小姐妹吗?”
“回皇上的话,奴婢不敢隐瞒皇上,宁安宫宫女春意,确实是奴婢昔日的小姐妹。”
双手撑在地上,锦言小心翼翼的答,不过片刻功夫,手脚就有些痒。
而这痒与疼还不同,疼能忍着,可这痒劲一上来,那是忍都忍不住。一时间,她痒得厉害,便小心的避着皇帝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动动脚,又动动手。
皇帝假装看不见,也不明白她突然这么扭啊扭啊,这是在干什么?
视线看过梁总管,梁总管垂眸直笑,“皇上,这小宫女是因为冻得狠了,手上都生了疮,如今这房里一暖,这疮就直发痒。”
“唔!原来是这样啊!”
皇帝听了也跟着笑了,“这样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看来,这小宫女还是要冻着点的好。”
抬抬手,招了梁总管近前,“去吩咐一声太医院,看看有没有治这冻疮的药膏,先行给这小宫女用用吧。另外,在太医院的药膏到来之前……你,先去外面跪着吧!既是冷着不痒,那就先成全了你。”
行事无度的皇帝,年轻的心思,宫里也没几个人能猜得透。
在这之前,还把宸妃的娘娘宠得跟什么似的,可转眼过后,宸妃娘娘据说是缠绵病榻数十天,皇帝也只有最近才去过一次。
这事情看在他人眼中,又有一些窃窃私语的幸灾乐祸。
看来这小宫女锦言,还真是众位娘娘的福星吉星啊,有她在,这宠妃娘娘的圣宠,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得了皇帝的意思,锦言乖乖起身,跪到上书房门外,梁总管笑笑,又吩咐了小太监去太医院取药,自己便返身回去,守在皇帝跟前道,“皇上,一切都查得很清楚,当初锦言被纳兰大人在宁安宫抓了之后,宁安宫宫女春意,确定与之有过接触。当天夜里,也有一段时间消失不见,而纳兰大人手里的药瓶子,似乎也是来自于宁安宫。”
而这种种一切的迹象都表明,锦言口中所谓的昔日的小姐妹,也果然只是“昔日”的。
皇帝勾了嘴唇笑,“如此看来,朕倒是小看这个锦言了。能忍这么多人所不能忍的秘密与仇恨,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只是一个“昔日”的小姐妹,看来如今,已经不是姐妹了。
“将宁安宫的那个春意,好好的审问一下,朕要知道,这些女人都闲着没事,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是真当他这一国之君太闲了,还是觉得他这个皇帝当得太过柔和寡断,而不能将她们好好的整治整治了?
面对皇上的决定,梁总管自然是附和应是,说话间,派去太医院的小太监已经回来,手里取着能治冻疮的药膏,梁总管接过手,又递给了皇帝看,年轻的皇帝拿在手上,俊美的龙颜挂着让人看不透的笑意,与深意。
“梁士,看外面天寒地冻的,那小宫女也跪得差不多了,你去看看,她如果脑子清醒了,就让她进来吧,如果还不清醒,那就再让她多跪一会儿!”
皇帝发了话,明显的带着笑意,心情还算不错。梁总管亲自出去,问了锦言几句话之后,便又将她重新带进了上书房。
皇帝看她这么一会儿时间就冻得小脸通红,浑身发抖,也不由得轻叹一声,似乎又带了一些怜惜的道,“放着好好的福不享,你这又是何苦?”
放着药膏的盒子打开,皇帝挑了一点在指尖,向着她扬着下巴说,看这意思,竟是要亲自为她上药?
梁总管愣了,锦言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