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潮笙,我还是挺在乎。”他往后退了一步,又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迈步走了。
走没两步,迅速回来,将望着他的背影出神的潮笙瞬间一掳,往旁边的灌木丛躲去。潮笙因为小时候躲避县尉府的追踪躲在树丛里被一只大蛇吓得不轻,从此对类似灌木丛有恐惧,乍然暗下来的光线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心中一紧,正要出声,他的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声音近在耳畔:“别说话。他来了。”
他?他是何人?
她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声响。
片刻之后,她知道是谁来了。
那熟悉的步伐,是她多年来倾听的,已经熟悉的脚步声。
接着是她更熟悉的嗓音:“刚刚似乎听到潮笙的声音。难道是听错了?”
孟华说道:“大约是听错了吧。”
他们相伴离去,潮笙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躲,明明与赫连勋没什么,被他拖着这么一躲,倒像是真有什么值得掩藏的秘密似的。
等到他们走远了,潮笙一把推开赫连勋,忽然间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她的手上,低头看了看,是只黑黑的毛毛虫。赫连勋迅捷将它弹去,低声道:“别怕。”
她怔了怔,怕?他以为她会怕虫子?
她僵着脸:“你才会怕它。我警告你,赫连勋,不管你是连赫还是赫连勋,我们俩都没必要有什么交集。你是王爷还是商人对我来说也没有差别。往后如果偶然狭路相逢,你也不必当作认得我。”
她的口中一向很能说冰冷的话,这话听着,赫连勋觉得格外刺耳。他说:“如果你希望如此,那,依你便是。”
他率先离开,潮笙从灌木丛出来,早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他应承得那么爽快,令潮笙觉得松快。赫连勋至少在这一点做得不错,他不会痴缠。随即她便觉得自己可笑。他堂堂一个王爷,凭什么对她痴缠?也许他和她说的那些喜欢的话,也不过是他一时觉得有趣而胡说的罢了。
她回到潇竹阁中,迎面遇上力生。
“你去哪儿啦,潮笙,主子正找你呢。”
“哦。我就去。”潮笙慢悠悠地道。
“脸怎么红了?”力生道,“和人打架了?”
“没有……”和赫连勋撞的那一下还真是挺痛。被司辰看到了恐怕他要一番追问,她决定先回院子里,用泉水把脸敷一敷再说。
力生还要说什么,潮笙摆摆手。
他们住的宫菀中有一处泉水,是引来洗脸用的,纵然是盛夏,用着也甚冰凉。她用手捧了水,往有些发热的脸上泼,反复数次,蓦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伴着司辰的声音灌入耳中:“怎么了?”
“洗脸。”她抬起头,望向他。
“怎么弄得这样了?”
哪样?脸应该不会太红吧。他走近来,从她头上拈下来一片叶子:“你砍树去了?”
“……没有。”想来是刚刚被连赫——赫连勋拖进灌木丛的时候留下的。她讪讪地说,“在树下待得久了,大约是落叶吧。”
他看了看叶子,又望了望她。“跟我进屋来一趟。”
潮笙甩了甩水上的水滴,眼在他身后进了屋子中。
“明天是苏晟的诞辰了,我们后天就要走。所以我下午必须要出宫一趟。”司辰说。
潮笙偏头想了想,“去看七皇子?”七皇子子辰是宋国送到齐国来的质子。也就是司辰的兄长,他既然来了,自然是不可能不去看他的。
“对。”司辰道,“下午他们都随我出宫,你留下。”
“哦。”
“你留下来有几件事要做。”他说,“第一,查一查苏洛;第二,会一会赫连勋。”
潮笙的心蓦然一跳。“为何要查赫连勋?”
“你听说过‘密枢’吗?”
潮笙迷惘,听罢摇了摇头,“什么地方?”
“一个组织,线报组织。我怀疑赫连勋的身份不单是王爷,还是密枢的首领,更是齐国大将军。”
这么复杂?
司辰道:“他很神秘,就是因为太神秘了,我从前花了不少人去跟踪他都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你去会一会他。”
“我明白了。”她才刚刚和赫连勋发话让他离自己远一点,眼下她自己却要靠近他,真是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