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纹出去,杨慧娘才又说道:“理由之一,关于陆掌柜。”说到这里她顿了顿。
杜云倾看着不动声色,实则端茶的手抖了抖,暗道:“这跟陆纹有什么关系?”
那杨慧娘留意着杜云倾的一举一动,见此情景更增加了她的信心,遂接着说道:
“关于陆掌柜,我想杜娘子大概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吧?”
杜云倾第一次听人提起陆纹的身世,她自己都没问过陆纹,她相信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陆纹自然会告诉她的,她们彼此之间是相互信任的,所以多余的事情谁也不打听。
杜云倾没接话,示意她继续说。
“陆纹实际是徐州刺史之养女,因刺史夫人欲将其许配朝中某实权人物为妾,遭陆小娘子拒婚出逃,这出逃消息刺史府里瞒的滴水不漏,可是我知道,等会杜娘子可以找陆小娘子查证。如果公诸天下,会有什么后果,杜娘子应该清楚。
理由二,我杨慧娘虽不敢夸口我于声乐方面有多高的造诣,但放眼沐风城,超过我的可以说多不过一二,我留在婚嫁坊,即使不做什么实事,也是一块招牌。杜娘子也是聪明的人,相信万事开头难在这里不再是难事。杜娘子如果想从我这里学些什么我也乐意教你,但我想你永远都不可能超过我吧。
理由三,我只想在乐坊呆两个月,我想看到事实上杜娘子是不是真有过人之处,特别是,是不是有过我之处,倘若确实有过人之处,我杨慧娘甘拜下风:倘若徒有虚名,那就对不起,我可要施展手段,拿过翩月婚嫁坊,到时可别怪我杨慧娘没事先打过招呼。我想杜娘子不会怕了我吧?”
杜云倾听完她留下来的理由,心中波涛汹涌,但表面却波澜不惊,她略带嘲讽的说道:“这就是杨乐师要留下来的理由?好!好!”她站起身鼓了两下掌,接着说道:
“杨乐师果然好手段,如此处心积虑,要夺我婚嫁坊,先拿我的左膀右臂要挟我,然后自以为是的堂而皇之的向我宣战,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不受你威胁呢?”
“你如何能摆脱我的威胁?”杨慧娘张扬的说道。
“首先,关于陆纹,我想不管她是因何原因出来,我想陆府都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你公诸天下又怎样,我想,到时你的敌人恐怕不只是陆府,恐怕还会多出一个甚至更多吧,这个威胁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其二,我不用杨乐师给我做什么招牌,我开我的婚嫁坊自有我的经营之道。不是少了谁我婚嫁坊就无法生存。我也没想到和杨乐师争强好胜,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我干嘛要巴巴的拿自己的短处去量你的长处。
其三,杨乐师这样明目张胆的要抢我的乐坊,我干嘛还要这样傻乎乎的引狼入室?所以,我其实什么都不用做,直接赶你出门,这样就够了。”
“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我有把握,从你跪倒在你属下的屋子外开始,我就知道你绝不会。”杨慧娘肯定的说道:
“你爱护你身边的人,你当他们都是亲人,你宁愿自己涉险,也不会愿他们跟着你受累。陆纹的事你不敢赌!我向你宣战,将我放在明处,使你更容易对付,倘若我在暗处,倘若我不够光明磊落,你防不胜防,所以相比之下,你宁愿让我进来,宁愿你一个人来对付我,是吗?”
杜云倾心里苦笑,她何其有幸,能有如此了解她的人,她又何其不幸,穿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没过几天好日子就让人盯上了。然而,她一个来自现代的女子就这么退缩了,就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了吗?那可不行!那将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耻辱,那也是作为现代人的耻辱。
杜云倾那种好战的天性又在骨子里开始蠢蠢欲动了,是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杜云倾接招了,放马过来吧。
“杨乐师,我可以放你进来,但并不是怕了你的威胁,也不是你的那些个理由充分,我放你进来只是想挖挖我自己的潜力,看我还有多少我都不知道的能量。为了配合你的夺坊行动,我特为你配备一个部门吧,礼乐司,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个部门的管事,月例和孙管事同级。陆掌柜手上的招聘活动明天也正式移交给你。今后所有与礼乐有关的招聘及其它活动俱与你有关。在这期间,你可以培养你的亲信,你可以图谋夺坊……,总之,这个部门全权由你领导,由你负责,有本事你就去展现吧。”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我必须提醒你一点,一切损害婚嫁坊利益或客户利益的行为在这期间都不允许发生,否则除了会追究你要付的经济利益和你的人格损失外,我们还将报到官府,追究你一切律法应付的责任。”
这一次轮到杨慧娘吃惊了,她本以为自己就够张狂的,没想到这个小了自己十多岁的小娘子居然一副大气浩荡的模样,气势丝毫不逊色自己,并且说话句句在理,字字掷地有声。跟她傍晚见到的跪在那里的那个小娘子简直就判若两人,看来还真不能小觑她。
想到这里,她的那些个清风明月,儿女情长,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得好好的会会这位杜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