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昌豨显然就属于最后一种。
“半个月的粮……”臧霸喃喃自语,声音低得连他自己也几乎听不到,“你能来吗……你明明说了你会过来……”
昌豨听觉敏锐,但也听不清臧霸到底说了什么,可昌豨纵然听得清楚,也必然不会明白臧霸到底在说什么。
臧霸口中的“你”,究竟是谁?
“不好,吕布军又开始攻城了!”
昌豨无法揣摩臧霸的心意,却能够及时地观望敌情,见吕布军再次发动攻城,瘦脸上已经隐藏了担忧,变成犀利冷峭的警觉与杀机。
臧霸翻开眼皮扫了一眼,心中立即升起了希望:
“西方有烟尘,或许是援军!”
***
能从远方的烟尘确定是军队的靠近,更以“望尘”之术来初步判定那是援军,最起码这份本事,是昌豨短时间内乃至很长时间内都不会有的。
臧霸没看错,那的确是援军。
贼匪步伐散乱,不讲阵势,就算是远远地走在几十里外,都可以凭借扬起的烟尘判定这是一支乌合之众。
由此可见贼匪的悲哀。
这一支贼匪正是由孙观统领的援军,援军之所以大张旗鼓,大概也是因为孙观知道自己这边的乌合之众一定隐匿不了行迹,一定会被吕布军的斥候发现——这么多人也无法藏起来,索性全都亮出来算了。
孙观率军抵达的时机,却正是城头上的拉锯战最为激烈、艰苦的时刻。在历经了数次的拉锯战之后,高顺已经算定,这番攻战只要官军豁尽全力,便可一举夺城。只是在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刻,孙观的援军突然杀到,不啻于是给城中的泰山贼打了一剂强心针!
城头上贼军士气大振,原本濒于失守的防线竟然再次夺了回来,更是逐步挤压着官军在城头上的空间,不多时,已经有数个垛口被重新夺回,贼军战果已显,不由更是振奋。
但若是贼军据此认定城中的贼军已经得救,却是大错特错。高顺眼见着无法夺城,却不下令让攻城军士立即撤下,只因他明白,此时若退,便有可能演变成败!变成一泻千里的溃败!
“陷陈营!出击!”
还有陷陈营!还有高顺亲自训练的陷陈营!
就是那个自成军以来,跟随高顺南征北战,仅有七百余人的陷陈营,除了两年前在巨野之南与苍头军遭遇时,陷陈营遇上了同样以“陷陈”而命名的苍头军精锐,才损失惨重。除此之外,陷陈营无所不拔,从无败绩!
这一支高顺亲自训练、亲自统帅的陷陈营虽然在数量上比曹昂的陷陈营要少了许多,但这些人才是真正的精锐!
陷陈营虽只七百余人,但高顺相信,这支部队必然能够将贼匪的援军杀得血流成河,四分五裂,为主力的撤退和聚拢争取时间。
尽管来援的盗匪足足有万人上下,高顺仍是相信。
这可以说是自负,也可以说是狂妄,但一向谦逊的高顺难道就只能一辈子谦逊?
不,至少在领兵打仗上,高顺绝不谦逊,而一旦提及陷陈营,一旦触及陷陈营的周边,高顺亦有足够的资格自负,有足够的实力狂妄!
陷陈营已经发动,只是营中的一个什长此刻回头望了高顺一眼,看到高顺的神色时,那人仍是忍不住地惊讶。
他的惊讶,只因为他发现,高顺和自己太过相像,不仅容貌相类,气质、举止更似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这个什长亦是唤作高顺,只不过与吕布麾下的高顺不同的是,他是上党人,而非是郝萌的同乡。
什长高顺对于两人如此相像的原因,始终琢磨不透,而每次与大将高顺靠近时,什长所感受到的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更是让他对两人的关系诧异不已。
难道说,两人之间存在着血缘之亲?
什长不敢证实,也无法证实他的猜测,他本是孤儿,在十五岁尚未成人的时候,抚养他的一对老夫妇便先后告逝。对于自己的身世,什长一无所知,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自己叫做高顺,是被梁啸发现和提拔的高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