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下意识的向怀中摸去,卡簧轻响,冰凉的匕首带着寒光从刀鞘中弹出。陈翰功微睁着眼睛,反握住匕首,猛然间,身子一缩,拼劲气力向抓住自己左脚脚腕的那只毛茸茸的东西捅了下去。
那毛茸茸的家伙吃痛,条件反射似的放开了陈翰功的脚腕。但随即,便又不甘心的伸出另一只手,向上方捞去。
手,没错,就是手。
陈翰功昏迷之前最后的一点记忆,就那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手。
没有遮蔽视线,掩人耳目的绒毛,只是一只普普通通,在人群之中,随处都可以找到的手。
记忆回来了,陈翰功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自从广慈寺回来,事情就一直不大对劲。
先是大哥的反常,紧接着是陈子辉的死。再然后,就是他夜探水塘,非但没能找到有关于水鬼的蛛丝马迹,反而险些被藏在水中的神秘人,杀人灭口。
这一切看似分离,无形之中,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世贵,子辉的尸体,可送到衙门去了?”
“一大早就送去了。”刘世贵说着,又不禁露出了那副不屑的表情,“我就说嘛,陈青云他压根儿就不可能接这个案子。他眼看就要考满了,治下出个命案还得了?上午派人请你来着,听说你昨晚受伤了,就叫了老大去。说什么,陈家的事情,陈家自己管去,族长多费费心,他这个县令就能少受点儿累。您听听这话,有这么说的么?!”
“这话,你听谁说的?”按照刘世贵的脾气,自己受了伤,他就根本不可能跑到县衙去看热闹。那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细呢?
果然,刘世贵满不在乎的笑笑说:“是陈永庆和曹况那两个家伙啊。想是县尊大人当着老大的面,说了些个吩咐族长干什么什么的话。陈永庆听说,就翻了脸,说是您小二爷才是陈家的族长,他陈翰元算个逑。曹况就说,老大执掌家业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结果两人一直闹到这儿来,恰巧吴捕头听说你受了重伤,带了礼物来探望,把他们两个赶回去了。”
陈翰功点点头,面色无波,心中却翻腾得厉害。
又是族长的位子。
有人逼着他当,有人逼着他让。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离这个位子远远地才好。可谁让老爷子把权柄塞给了他呢?绣湖陈家,规模不如徽州那个本家,但在义乌县的影响力,绝对是够大的。
无论如何,陈家,不能乱啊!
刘世贵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起身,到桌边倒了杯水。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陈翰功道:“二哥,我见曹况好像受伤了。”
“嗯?”陈翰功愣了一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说得是啊。”刘世贵点点头,表示认同,“昨天晚上见他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呢!今天不知道怎得,右手用白布裹着,似是有血。”
手上有伤?昨晚……
陈翰功眼睛一亮,将刘世贵叫到床边:“去请吴捕头来一趟。记得,你刚刚说的话,不准向任何人提起。”
“哦。”刘世贵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