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忆
2015-12-17 作者: 邓二肥
第十四章 回忆
“人生最美是军旅”-------------这句话从我当兵入伍的那天,站在礼堂的人群中,被一名军官从那满是龅牙的口中吼出后,我的整个人都快不淡定了,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口臭味随着空气飘过来,然后我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整个军旅生涯中,我每天都在无限感慨,哪里美?究竟哪里美?这个问题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我想这对每一个在部队中饱受折磨,嘴上高呼不抛弃不放弃、心里却早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的人而言,都在想这个问题,哪里美?
而当我们脱下秋裤,换上毛裤,再脱下毛裤,穿上秋裤再加上毛裤的时候,伴随着雪花飘落,冬天来了,复原那天越来越近了,我们的心,也随着复原的脚步声,放慢了跳动;
军旅的美,美在回忆。
又是在部队的礼堂,又是一大批身穿绿色军装的士兵和干部,又是嘹亮的军歌在礼堂中震荡的回响。随着迎宾曲的终结,卸衔仪式便开始了;在两毛三的领导坐下后,接着是一排两毛二的副职领导坐下,再接着,是我们的掌声停止后,随着一名军官的口令:“全体都有,坐下!”然后我们几百人如同一人一样,动作统一,在不到半秒内,由站姿换成了坐姿。
实在记不清那天领导说了什么,甚至想不起来哪几位领导讲过话,只记得在一声令下后,我们所有人站起来,以两人为一组,开始卸衔,我面对的是一位并不很熟的战友.
他对我说:“兄弟,保重啊,有空来安徽找我玩,保证招待的你不想回来。”说完给我抛个媚眼,我被这话吓得一哆嗦,然后看着他的手在我的肩膀上来回捣鼓着,我右肩、挂着二拐的红色肩章,随着他嘴里模糊不清的一声:“靠,总算下来了”而被卸了下来,交到了我的手里。
曾几何时,在新训大队的礼堂中,我们也是几百人身穿同样的衣服,仍是两人一组,仍是舞台上方悬挂着一条横幅,只不过那时候,横幅上写的是“授衔仪式”,而不是现在的“卸衔仪式”;那时候的我们,对即将成为一名军人而感到骄傲和自豪,并信誓旦旦的在宣誓的时候,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可现在,眼中的泪水一直在打转,可还是忍住了没有让它掉下来,怕它落在礼堂里,开出一片悲伤,影响下一波来这里看电影的新兵蛋子的情绪。
卸衔仪式,就这样,在沉重的气氛中,结束了,这意味着军旅生涯的终结。
我们下一步需要做得是,将卸下来的军衔,臂章,胸章,以及现在身上穿着的常服交到司务长的办公室,然后换上退伍服,度过最后两天的部队生活。
我们穿着没有军衔的军装,以方队的形式,齐步走回各自的中队;
没有了鲜红肩章的我们,看上去像是排队搬树叶的蚂蚁,我们穿着的黑色三尖头(皮鞋),像是蚂蚁一样,而我们身上纯橄榄绿的衣服,就是蚂蚁身上的树叶。
队伍排了好远好远,井然有序的,齐步走着,并撕心裂肺的喊着口号:“1!2!3!4!”回声在寂静的支队大院中,显得那样刺耳,但更刺痛了我们的心。
两天后,11月26日,走了,带着不舍,脸上挂着泪,在战友的送别下,上了开往车站的大巴;
支队的大院因为老兵复原,显得那样的空荡、寂静,只有零星的几个士兵,在拿着扫把扫柏油路上枯黄的树叶。
我突然感觉自己就是这些叶子中的一员,因为服兵役年限已到,不得不退伍,就像叶子枯萎,不得不掉落;留在树上的,是那些对主杆不舍的叶子,它们仍是绿色,仍吸取着树汁、营养,就像留下继续服役的军人,仍穿着绿色的军装;
我不知道用何种心情表达我成为了地下的叶子,但我知道,即便我走出军营,但我的叶脉,仍会是那样的清晰。
这批退伍的人中,有义务兵,有士官,还有一些转业的干部,我们都开往同一个火车站,但在火车站,却各分东西,一趟趟火车进站,一批批老兵上车,向自己的故乡驶去。
忘了介绍我自己,我叫梁林,身高173,体重173,t型脸,啤酒肚,当然这是现在的我,步入社会两年后,每天大鱼大肉的,为现在种下了一颗苦果,导致我上到二楼都觉得两腿发软,脑袋发蒙。
由于小学到初中的文化底子没打好,写的字也如同我人一样,难看的要命,从军前也不是什么大老板,没有需要签字的文件,没有经我审批的单子,所以写字很少,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我同大部分退伍军人一样,从离开部队的前一个月,便开始为自己将来的幸福生活而幻想。我觉得自己曾是一名军人,经历了多年的苦难生活,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将自己磨练的棱角分明的时候,再次回到社会的怀抱,会得到社会这个大家庭更多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