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打陆海波的电话,刚响第一声那边就接了,难道他知道我要和他讲什么吗?不然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呢?也许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这时,就听陆海波在电话的另一端问:“梅,晚饭吃了吗?”
我直入主题说:“海波,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陆海波说:“你讲,我听着呢。”
“西子……”
他立刻打断我的话说:“我们之间不要再提西子了,好吗?”
“可是西子说……”
陆海波以为我要说“西子愿意嫁他,希望他考虑”,所以根本不让我把话说完,便截住我后面的话说:“梅,我很想听你的话,但你让我娶别人我无法接受。我不是货物,我是有思想的人。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也不用你帮我找的,你明白吗?你想我吗?我现在真的好想你。”
我说:“你自己能找到,追你的女孩很多,是这个意思吗?”
他说:“梅,你听说过‘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吗?离开你,我的心就那样了,我谁都不会再找……”
西子上前挂断我们的电话,满脸不屑地说:“陆海波是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哦。”
这时,陆海波又将电话打了过来,他说:“梅,只要你开心,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能理解,我不会生你的气的。记住了,要开心一些,照顾好自己。”
“……”
因为晚饭没有着落,于是拉了西子去见我嫂子,偏巧哥哥也在家。简单而丰盛的晚饭过后,打发走西子,哥哥把我叫进书房。他先告诉我医院的会诊结果再等两天就出来了,听说前期的诊断错了,不要我再担心之类的话,然后便低声问起我和陆海波的事情。
哥哥的话仿佛给了我无限的轻松和希望,我坦率地说:“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从来没有像牵挂陆海波那样牵挂一个人。”
他问:“陆海波人品怎么样?”
我说:“感觉还可以,不是那种世故虚伪的男子。”
他又问:“陆海波相貌如何?”
我说:“不是太差,你知道我不会品人,就算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说不出个好歹来,另外,他自己也说还行。”
如实地说,陆海波的相貌是很有男人味的那一种,而且眉宇间总带有一种倔强和高傲,不是那种对女子百依百顺的男子。
在我们初识的第一眼,在六月梅雨过后的一个晴日里,在高远宁静的天空下,在远离人群的玄武湖畔,他第一次牵着我的手,我便说他:“海波,你是个太有性情的人,眉头皱皱的,给人的感觉好像有心事,气质上仿佛还有些抑郁。”
他竟说:“不喜欢吗?不喜欢也要喜欢,这辈子就是你的了。”
而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却不无恭维地说:“梅子,你好美,至少在我眼里好美。”
我不得不提醒说:“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错觉,将来说不定后悔呢。”他却反对说:“不要提西施,西施命不好,而你的命比世上任何一个女子的命都好,因为你拥有我对你的真爱……”
但哥哥的不放心溢于言表,停了半晌,他突然问道:“陆海波比高明远如何?”
我说:“不知道你指哪个方面?”
哥哥说:“我暂且不说相貌和家境,只一点,他对你的爱比高明远对你的爱如何?”
我回答说:“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再说了,哥,你是过来人,你应该明白,爱是相互的。”
哥哥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我现在作为一个男人,而不是作为你的哥哥告诉你,女人要嫁给爱她的男人,而不是她爱的男人。”
“陆海波爱我。”
“可是,他缺少高明远的成熟,上次与it行业朱总那位二任妻子之间发生的事情就是很好的例证。高明远这样伤害过你吗?有人敢在高明远面前说你一个‘不’字吗?这些年来,高明远哪一件事不为你着想?连我这个做哥哥的都自愧不如。”
“可是,哥哥,我爱陆海波。”
哥哥对我一直是温文却遥远的,他怜惜地抚摸着我的头,说这些年来我变了,变得文静,变得不再像我。不管是对是错,只要我觉得幸福,他会永远和我站在一起。
我不得不收起心头的倔强,执著地看着哥哥黑眸子里的温暖。哥哥对我,总是笑得一脸温柔。他处在世人仰慕的位置,而我却被他宠溺仰慕着,我的任情任性也随着他的放纵日日拔长。
其实就内心而言,哥哥的话多少让我感到一些愧疚,我感觉愧对高明远。
在我人生花季的初始,守着父母的传统教训,守着高明远对父母言行如一的承诺,在后来的整个花季里,我没有正视过身边走过的任何一个男子。
可是,遇到陆海波,我几乎为爱倾尽了所有的精力。已经想了很久,到底是什么让我变得如此不能自拔?有时一天的时间,我感觉仿佛一辈子那么长。我始终都不明白,这种焚身焚心的爱到底来自灵魂,还是来自前世的亏欠。
第二天,我对陆海波说出了哥哥的担心。他说:“梅,相信我,我是一个男人,男人无信则不立,我会让你的家人放心的,尽管我还不了解你的家人,不知道他们有怎样的要求,甚至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看重什么,但就凭我对你的了解,我相信他们一定都很善良,并且通情达理。”
我相信,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更相信他作为男人的言出必行,接着他又提议说:“我星期天出去照张相吧,给你寄过去,也好拿给你哥看。”
我说:“用数码相机照,可以直接传过来。”
他竟说:“没有相机啊,我有四五年不照相了。”
我忍不住笑道:“你是个活宝。”
他反问:“真的吗?”
我说:“你不会告诉我——现在已经不会照相了吧?”
“可能。”紧接着他问,“梅,笑得开心吗?”
“别岔开话题,把你最近用数码相机照的照片发一张过来。”
“照好寄给你吧!”
“发过来,别搞得像七十年代似的,土得掉渣儿。”
“你才土呢!”他竟然还嘴。
我说:“不要■嗦,直接发过来。”
他说:“最近的真没有,这个星期六我去外滩江边照几张。”
“我现在就要,不给是吗?丑媳妇怕见公婆也不行。”
“怎么会,是没有相机。”
“别找借口,发过来,我等着呢。别‘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男人嘛,干脆利索些。”
他突然说:“你让我生相机啊。”
多么无赖的语言,因此我回敬他:“你没有那个本事。”
“那你还为难我。”
多么狡猾的男人!我说:“一句话,发还是不发,不发我就不等了。”
他问:“梅,你要逼我跳楼吗?”
“别耍赖,直接回答我,我现在就要,过了现在,你给,我也许就不要了。”
“什么都没有,我怎么发?梅,你不讲理哦。”
我说:“我和你不需要讲理,道理在你我之间讲得通的话,那就不要感情了。”
他说:“也是哦。”
“再说一遍,你发还是不发?”
他说:“你稍等一下,我让同事把我踢进电脑里发过去。”
“……”
最后,他说:“我星期六一定到江边去照。”
那个星期六的上午,他出去专门照了相片来,回到家,电话里委屈地告诉我,为了照相,身上晒得起了很多水泡,还要我告诉他,该擦什么护肤品才能消下去。
第二天,也就是那个星期天的晚上,我将陆海波的相片拿给哥哥看。哥哥边看边笑道:“一看就是个东北男子,大气,刚毅,做事不缩手缩脚,身材和相貌嘛,也没得说,魁梧、标致,看上去聪慧而不拘言笑,但是有点傲气,性情看上去也够犟的,估计犟起来你们两人半斤八两……”
听完哥哥对陆海波的评头论足,我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