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有责任告诫陆海波，必须告诫他，如果他敢……如果他敢自暴自弃的话，我会立刻了断自己来结束内心对他的愧疚。想到这里，我果断地打开手机，接通了他的电话：“海波……”

电话的另一端是嘈杂的噪音和喧嚣，他好像真的行走在上海的大街上。

“梅，梅……”连声的呼唤过后，他告诉我自己刚才在等电梯，现在正站在居住楼楼下的一个僻静处。

我说：“海波，我告诉你……”

他说：“梅，你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我们不能分手，你知道吗？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分手……”

“可是，海波，我……”

“你不要再说了，梅，我都听西子说了，我们将来不要孩子，只要我们能在一起，这话我早就对你说过……”

“不只是这样……”

“还有什么问题，你说，我来解决……”

“问题牵扯到我哥，我不能让哥哥因我而出事，我住院的费用都要由高明远来承担……”

“住院的费用是多少？”

“少说近百万……”

“我知道了。梅，一切由我来解决和承担，你只管把自己照顾好，回来我们就结婚，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听我的安排，相信我，给我们两人这辈子一次机会。”

“不，海波，我不要你为我负债……”

“梅，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来筹措，我不会负债，我的父母哪怕卖房子也会帮助我，因为他们一辈子从事教育事业，慈爱、善良，他们特别理解我，理解他们的儿子……”

那一天，我对陆海波详细说了我的家庭和父母的意见，说了我的哥嫂和我自己的处境，甚至说了高明远的为人和社会背景。

陆海波听完后说：“梅，你记住我的话，我爱的是你，要娶的也是你，其他我一概不管。只要你的心在我这边，我们就要在一起，别忘了我们之间有以命相聘的约定。高明远花销的一切费用由我来还他，你不要再有任何顾虑。记住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在上海等你回来……”

“……”

不知道说了多长时间，房门外有脚步声不停地徘徊。当我挂断电话的时候，父亲立刻推门走了进来，他说：“小梅，医生同意明天出院，后期的治疗他们会上门跟踪服务的。”

住院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说这里的环境并不利于健康的恢复，因此我说：“我早就想回家去，回宁城去，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父亲点头说：“我马上让你嫂子来帮你收拾东西。”

他转身要走，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说：“爸，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关于陆海波吗？”

“是的，我刚才和他通了电话。”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爸，我们……”

“现在不谈这个问题，回家再说。”

父亲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那种暧昧的态度，让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天空还是一样的天空，医生还是一样的笑脸，家人还是一样的亲切，高明远还是一样的关心和照顾，但一切仿佛又都不是，到底是什么，我一时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