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我还有……”
“告诉我你在哪儿,让我去看你好吗?”
“你不要来,我很好……”
“告诉我你在哪儿,让我放心。”
我沉默。
“说啊,”他催促道,“你只要告诉我你在哪儿,我知道你是安全的。你不让我去看你,我不会去,好吗?不然,我白天黑夜都睡不着觉……”
“我在宁波。”
“身上的钱还够吗?明天去银行办一张卡,我给你寄些钱去。”
“不用,我还有……”
“梅,听话好吗?你听我一次好吗?我不能让你在外面受苦……”
我拒绝着,一边陈述对他的想念和痴情,一边流了满脸的眼泪。我是不打算见他的,只是想听到他,也许明天或者后天,我便可以忍住不再给他电话。在异乡的冷漠和孤独中,我实在太想他。我只能无条件地对自己的灵魂做了让步,再说遗忘也需要时间哦。
据说女人都很软弱,很容易伤心憔悴。而我,不但软弱憔悴,甚至弱不禁风。在宁波停留的第二天,我的微笑里已经带着绝望。
我自小在一个富足而惯养的环境中成长,走出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委曲求全和俯身低就。本来想谋一份可以养生的职业,却原来在繁华而充满商情的宁波市,所有能够养生的职业都要打压最根本的人性。
一开始,我清高淡远的性情就决定了我会走投无路,结果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陆海波仿佛知道我在外面的境遇,他在电话里一再要求我,或者到上海他身边去,或者让他到宁波来,或者允许他寄一些生活费用来。
我拒绝,因为我的身份是高明远的妻子哦。只要这个头衔存在,我和陆海波的感情对“爱”这个字眼就是一种玷辱。
说到底,不是要忠于什么人,而是要忠于自己,忠于自己做女人的品格。可是,我的微笑里有了更多的绝望。
无多的缠绵,优胜你我没有缘分……
下午的时候,在八月的斜阳里,我再次经过那个三岔路口,看见一个清秀的美丽女子,坐在路边的草地上,好像在等什么人。她一个人悠悠地唱着《丁香花》,我再次听得落泪。
天黑了,我回到酒店还没来得及吃晚饭,突然感到腹痛难忍。忽然想起下午去医院拿退烧药的时候,医生把了脉搏,嘱咐我住院,不可以再奔波走动,不然一切后果自负。
怎样的后果我不管,该来的我也拒绝不了。只是疼痛的感觉让我咬破了嘴唇,汗水不停地流下来,湿了衣服和头发。服务生几次前来询问:“需要送医院吗?”
我说:“不需要,真的不需要,这样的疼痛我已习惯了。”
那一夜,我在疼痛中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我拖着满是病痛的躯体总得找个去处,酒店昂贵的费用会消费掉我所有的路费,让我举步维艰。而我却只能往前看,往后是没有退路的。
第二天黄昏,我带着颓败的心情,离开最后一家应职的写字楼。突然头脑里模糊地想起,模糊地想起离开宁城的时候,中山陵上褐色的枫叶,想起那位唱歌的清秀女子。偏偏这时候,一辆去绍兴的车子从当街驶过,这让我蓦然想起在绍兴讨生活的老师。
去年出差路过扬州曾经与她偶然相遇。她拉了我一路来到绍兴,领我观赏了那里的小桥流水和文人故居。为何不去绍兴?去那个温文古雅的城市,去待我如女儿般的老师那里……
摸了摸口袋里剩余的七八十元钱,我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宁波耽搁了,否则我将会流落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