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定要堵得对方话都说不出来,最好的办法便是如挤牙膏那般,让他们在不安中揣测着,然后自乱阵脚。
这无疑是相当高明的心理战,于梁可以清楚看到龙椅上皇帝那平静眼神下隐藏起来的一丝笑意,显然很满意他的做法。
“……我会派大理寺的官差去提人的。”,裴度隐隐觉得于梁这话有些下套的意味,看了看面沉如虎的宁王,立刻选择了按手续办事。
“很遗憾,大人,他已经畏罪潜逃了。”,不过于梁可不想将事情拖着,立刻耸肩说道,裴度眉头一动,出声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们跟踪他?”
“咳咳,大人,请纠正一下你的用词,难道要我们这些良民看到嫌疑犯仓皇而逃却不闻不问么?”,于梁哪里会落下口实,马上反驳道,“维护朝廷律法,人人有责嘛。”
“你二人不用在细节上争论,裴卿,这账本上是什么?”,皇帝此时突然开口,顿时让整个朝堂又安静了下来。
在场大臣都是人精,显然读到了皇帝一定要在大殿上将此事说个明白的心思,否则大可以发给大理寺全权处理,何必亲自查收过问。
裴度无法推辞,只能沉声答道,“陛下,这是官商卢闵东家族的贸易账本,上面有些含糊不清的账本需要查证。”
他已经尽量的在选择措辞,但依旧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什么叫含糊不清?那不是明摆着有问题么!
“陛下,这卢闵东和吕伯仟是亲家,卢家也是吕伯仟的私人金库,臣发现卢闵东在贸易上跟突厥人有往来,以他一介商贾的胆子和能量,想要常年走通一条商路是没有可能的,背后必定有人支撑。”
说到这里时,于梁故意顿了顿,阴沉着笑道,“好像吕伯仟将军可是驻守在边疆的……”
“胡扯!吕伯仟何等人物,怎么会纵容手下干走私的勾当,你捕风捉影,血口喷人!”,宁王立刻出声反驳道,声音之大都带着回音。
“你是谁来着?我又忘了……”,于梁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还嘴道,“我是不是捕风捉影,血口喷人,自然有律法来界定,这大理寺的裴大人在此,你抢他的饭碗么?”
说话说得极重,宁王一时不好反驳,他出口便知道自己急了,当下冷哼一声反驳道,“那就请大理寺好好查查,看是不是有小人诬告吕将军。”
“没错,裴卿,兹体事大,你要务必查清楚此事,最好让吕伯仟回京述职,以证清白。”,听见宁王的话后,皇帝眼神中又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再次开了口。
于梁也笑了,而且还异常明显,他知道这便是皇帝要的结果……哪怕这事最后打成烂帐,也要将吕伯仟拖在京城里,那么他谋求尉迟威的职位便只能不了了之。
“陛下英明。”,于梁立刻行礼赞颂道,宁王登时反应过来这小子和皇帝在演双簧,脸色铁青无比。
当然,对于宁王派系的官员而言,这结果却并非不可接受……毕竟从于梁的表现来看,他并没有直接证据,纵然最后查出那卢闵东与突厥走私属实,也可以让吕伯仟舍车保帅,说自己并不知情,再来个大义灭亲。
而这一切的重担都压在了裴度身上……很显然,经过朝堂这么一定性,大理寺最终仍是影响判决的最终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