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皇祖母所言不对,儿臣年幼无知,如今有了班底也是平白耗费国之栋梁,还不如侍奉母后左右,更得增益!”楚维桑一听这话果然越发惶恐了,战战兢兢的请求,“还求母后莫要嫌弃儿臣,容儿臣尽绵薄孝心!”
江皇后思量了一下,觉得这庶子到底已经是太子,日后要捧他做皇帝的人,敲打太过的话,即使原本没有反心也要生出罅隙了,所以换了温柔的语气叫他起来,微笑着道:“你不要这样说,本宫一介女流,这国之大事,到底也教不了你多少。班底的事情,是谷母后当众赐予你的,你哪能不要?”
楚维桑听出皇后确实让他弄个班底,当下毫不迟疑的请求:“儿臣一切都赖母后所赐,班底之事,也求母后全权做主!”
见他如此干脆利落的把谷太后给予的权力双手奉上,江皇后心情总算彻底好了,含笑问:“既然是你的班底,也不能全让本宫来挑,你自己总得说几个人吧?”
“儿臣觉得之前帮儿臣拟过公主下降之仪的江翰林很好,只是江翰林身在翰林院中,未知要他会不会……?”楚维桑略一沉吟,就说了一个人。
江皇后笑了笑,不置可否:“还有其他人吗?”
“儿臣愚钝,只熟悉江翰林一位。”楚维桑感觉到殿中气氛现在已经完全松弛下来了,便腼腆的笑了笑,道,“其他人,儿臣真的说不来。”
他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表示自己非常乖——除了之前江皇后亲自指给他做助手的江崖霜外,他可没有任何朋党心腹之类!
江皇后笑:“本宫知道了,你且下去吧,这两日你叶皇祖母的后事还要办着,你注意些身子……等你叶皇祖母与你皇祖父合葬后,再说这事吧!”
“是!”楚维桑顺从的应下,又施一礼告退。
出了贝阙殿,他望了眼殿外的雪景,才敢抬手擦拭满头满脑的冷汗。
一阵北风吹来,楚维桑不禁打个寒战——只是没走几步,雪地里横生的树枝上,还堆了积雪,但廊下灯火照处,却有淡淡的绿意。
虽然说冰雪未消……但时候确实已经是入春了。
用不了多久,眼前的风与雪,都会颓然而去。
万物苏醒百花竞艳的春天,已经悄悄的到来……
楚维桑的目光,轻缓的扫过枝上嫩芽,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紧了紧披风,平静的消失在巍峨宫阙之间。
也是这一夜,千里之外,沙州城。
乐山先生扶着城墙,淡漠的看着视线尽头的冲天火光——在这样的距离下,那火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幕,即使城头没有点起任何照明之物,但他与身后数人的面容,也被照得清楚。
潮浪般的喊杀声,更是嘹亮得震动城上沙土!
身后的沙州城,若非有着一队队甲士游弋于大街小巷,强制宵禁,定然也被这么大的动静骇得乱成一团。
一行人没有理会身后那被强按着的骚动与不安,都沉默的眺望着远处的镇西军营地。
足足到了半夜,冲天火光依旧、喊杀声依然响亮,但乐山先生却敏锐的从中听出了些许变化,这让他一直平静无波的脸色,涌上了一抹激动!
很快,从军营的方向,飞驰出数骑,朝沙州城下狂奔而来!
“西蛮夜袭帅帐,镇西大将军身中流矢,失手被擒!!!”密集如鼓的马蹄声从远到近,听得城上之人个个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直到信使高声报出此行要送的消息,城头之人才一瞬间喜形于色!
冷淡如乐山先生,也按捺不住,扬臂对着虚空狠狠一抓,顿了好一会才压住亢奋,厉声朝城下问:“西蛮如今?”
“韩、赵两位将军赶到及时,已将西蛮逐出营中——只是黑夜之中难以寻觅大将军踪迹,恐怕……”
寻觅不到才好、寻觅不到才正常!
公子与况贼可是有杀父亲血仇的,还有阮家那些子弟的仇恨……怎么可能满足于给况贼一刀这种程度的报复?!乐山先生心中冷笑了一声,暗忖:“西蛮若是抓了况贼必然不会交给公子,应该是公子派人打着西蛮的口号动的手……嘿!”他清了清嗓子吩咐左右,“先回去!天亮之后,我等立刻出城!”
这种时候他怎么能不过去帮公子补刀呢?由他补上的这刀才是最狠最痛的啊!